朱家老家主的语气,自嘲中带着淡淡的豁达。
比起方才他坐在高座上的威严,此时的他就是一个老态龙钟的糟老头子。
听到他话的朱家老主母转头瞪了他几眼,骨骼较大的布满皱纹的大脸上尽是嫌弃。
“你就知道随他们去随他们去!”
“当初我说不让宝儿吃太多东西控制一下她吃东西的量,你天天随她喜欢随她喜欢任她吃!”
“导致她到了婚龄胖得像个球,只能嫁广元那种没用的蠢货!”
“五个儿子,从小便会耍心眼互相拉帮结派窝里斗!”
“我让你花些心思注意一下,不要把他们养歪了!”
“你可倒好,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随他们去!”
“现在好了,一分开住,各自的儿孙都没有来往!一点亲情味都没有,你还想他们共同经营族中事业发展朱家!”
“以后不来五个朱家我跟你姓!”
此时的朱牛氏像变了一个人,神态犀利面容严肃,若是再年轻个几十岁,神态语气都有股辣妹子的感觉。
完全没有无理取闹的泼妇感。
见到她这种变化,朱家老家主脸上毫无意外,反而眼中带上了调笑:
“谁让你强压着我占着这个家主的位置,把控着家中的财权。”
“要是早把家分了给他们好好经营,没准不用在同一个锅里抢饭吃,他们现在关系会和缓许多呢。”
朱老家主话音一落,朱家老主母朱欢喜便对他臭骂出声:
“你个糟老头子,除了和稀泥你还会干嘛!”
“朱家要是在老六嫁人后便分了家,任那五个小兔崽子操持,无论他们发展好坏,你今天还想见到他们?做梦呢!”
朱家老主母明显精神头比朱家老家主好。
坐在地毯之上数落着朱家老家主的种种不是,她的精神不是一般充沛,语气也不是一般毒舌。
若是朱家几位老爷在这,听见了自己父母的交流,一定会发现,一直在操持朱家大小事宜的……从不是朱老家主。
…………
朱家因朱可欣引起的波澜自朱家父子一众人商议之后,平淡而止。
而广仁曦这边,之前因为无处可住,便在交了一个甲级雇佣兵任务后,住进了李宁的府邸。
所以他在李宁派人将朱家奴仆用马车装上,尽数放在朱家大门口时。
便随意吩咐了几名广家管事继续看守废宅,带着纯白幼兽先回来了。
此时李宁还不知道他先回来了,并不在他身边。
李宁府邸清幽安静,被广仁曦烧毁的房屋也已经修缮完整。
蓝瑰因为一直留在李宁府中,并不知道广仁曦的身份。
而一回到李宁府中,广仁曦抱着的纯白幼兽便撒丫了满院跑,扯开了嗓子鬼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憋死兽了!”
“听你们人类叽叽喳喳叽叽喳喳鬼叫!本兽王还不能制止!”
“太痛苦了!!!”
纯白幼兽在李宁宽敞栽满名贵植株的院中跑了一圈,又跳上院中玉石桌躺下,六脚朝天使劲扑腾。
语气中尽是难受愤然。
蓝瑰因为闲来无事,一直在观赏院子,见广仁曦带纯白幼兽一回来,纯白幼兽便跳离广仁曦的怀抱,在院中跑了一圈后躺玉石桌耍赖泄愤。
感觉像是受了满腔委屈被虐待了,脸上不由露出好笑神情,上前去挠它的肚子。
“你躺主子怀里睡觉偷懒还受委屈了,真真是不知足。”
蓝瑰面容秀气,一双杏眸带着几分天真狡意,逗弄着玉石桌上毛绒绒的纯白幼兽。
放在任何人眼中,都会觉得画面无限美好。
可广仁曦,却隐约感觉到了蓝瑰周身,透出了些许自暴自弃。
不由眸光轻闪,仔细打量起了蓝瑰。
蓝瑰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因形体消瘦自带飘逸单薄之感。
脸色一直是有些病态的白,但此时脸上有了点气血,精神气却也不错。
打量了蓝瑰几眼,广仁曦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心神微敛,抬腿走到了蓝魂面前玉石桌旁的石凳坐下。
想询问蓝瑰他不在时可发生了什么。
却无意看到了蓝瑰另一边脸,眸色瞬间变得幽沉。
“谁来过?”
蓝瑰见广仁曦发问,便知道广仁曦发现了什么。
心中闪过慌乱,立马抬眼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主子,没人来过,是有谁要来吗?”
蓝瑰似乎很少撒谎,所以撒谎都不会。
广仁曦瞧见蓝瑰体态不自在。
立马肯定了蓝瑰在掩饰着骗他,神情立马变得冷漠,看着蓝瑰一字一句道:
“我讨厌别人对我说谎,尤其是身边的人。”
“若是我问你话,你再不说实话,你便不要跟着我。”
广仁曦的态度完全没有回王城之前的和气。
蓝瑰听得心中一惊,立马后退跪地,神情焦急道:
“主子,我错了!可蓝瑰虽对主子有所隐瞒,却并未欺骗主子。”
广仁曦见他还不承认,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起身向他走近,伸手将他的下巴捏住,令他高仰着下巴看向自己。
“没人来这,你脸上的巴掌印是谁扇的?”
“自己扇的?”
目光近距离凝在蓝瑰脸上。
广仁曦才发现,蓝瑰不止左脸有模糊的巴掌印,便是他方才打量他看见的右脸上的红晕,也是不甚清晰的巴掌印。
被广仁曦白皙的手指捏住的下巴生痛,蓝瑰仰头看着已幻化为少年的广仁曦。
想到自己遭遇的事情,在疼痛的剌激下,蓝瑰鼻子一酸,杏眸泛起了泪花。
“到底怎么回事?”
广仁曦看着蓝瑰眼睛突然起了雾气,不由松开了他的下巴,皱眉询问。
他已经很少这么有耐心了。
蓝瑰若是再磨蹭不说,他估计会转身走人。
可广仁曦没想到的是,他的手刚松开蓝瑰光洁的下巴,蓝瑰便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主子……”
“呜呜呜呜呜……主子你得救救我!”
“呜呜呜……蓝瑰不想去那种地方……蓝瑰只想跟着主子……呜呜呜……”
一般男子哭起来会特别尴尬令人难堪,也让人特别不能理解。
而蓝瑰,也不知是因他是少年,还是他的声音显得弱小无助。
广仁曦见他哭的这般伤心,心中好笑之余,便任他先哭着,没再逼问于他。
纯白幼兽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蓝瑰抱着广仁曦的腰身哭。
觉得好玩,跳上了蓝瑰的脑袋,抱着他的脑袋干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