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三章 血

  第两百一十三章血

  安苏良的大脑是空白的。

  强烈的失重感觉让她无法思考,只得死死抓住了纪司骁的身体,现在,他是她在这世界上最后能抓住的......

  几秒钟的时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突然,腰上一阵强力的牵扯感传来,失重的感觉停止。

  安苏良感觉到,此时自己应该是飘荡在在空中的,没有再继续下落。

  在纪司骁怀里长长吐出一口气,安苏良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真没准备的。”

  安苏良的头埋在纪司骁的怀里,虽然此时纪司骁看不到安苏良的表情,却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她话里的安心和兴奋。

  她就这么相信他么?

  相信到,连命都可以交到他手上?

  来这之前,他特意准备了登山用的攀爬绳索,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此时两人腰间绑着绳索,绳索的另一头钉入山壁的崖石里,是他在下坠时用钉枪射出去的。

  好在断崖的岩石层是坚固的花岗岩,承重力强,钉枪射进去,暂时不易松动。

  可两个成年人的身体重量是不容小觑的,加上此时由于风力的影响两人悬在空中晃荡着,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坠下去。

  他们的生命,依然危在旦夕。

  这一次,不用纪司骁说,安苏良便已经自动化身八爪鱼,紧紧贴在,不,是紧紧吸附在纪司骁的身上。

  纪司骁在心头失笑,这小丫头,倒是挺识时务。

  平常对他要么躲躲闪闪要么爱答不理,这会儿倒是知道性命优先,不用他说,先扒着他再说了。

  不过,嗯,这确实是一个好品质。

  他希望她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够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学会保护自己,永远珍重自己。

  天色依然是黑的,夜里,安苏良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到有风在刮,并且风力越来越强劲。

  天上雷声轰鸣,不多时,开始有雨滴落下。

  短短几分钟内,雨滴便化成雨瀑,从天上倾盆而下,将两人浇的透湿。

  这对他们来说,可真是糟糕透顶。

  他们必须尽快从现在的险境中脱身,不然身下的黑渊便真有可能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纪司骁在雨幕中抬起头,往悬崖壁上循望了一眼,很快,他的目光便搜索到一处不大不小的山洞。

  说是山洞并不适合,因为那处不过是因为正好有一棵山松斜趁而出,山松根部连接山壁的地方,石块内凹进去。

  纪司骁目测,那内凹的地方,容下两人落身还是没问题。

  这山壁因为都是一层坚硬的花岗岩,所以基本没有什么草木长出来,也就没有可以借力攀爬的物体。

  好在石层崎岖不平,高低凸起,倒是勉强可以让脚尖借力。

  纪司骁在空中蓄力荡了两个来回,最终将身体攀附在山岩上。

  安苏良没有任何攀爬的经验,但看纪司骁这熟练的动作,便知他一定是攀岩老手。

  更别说他身负两个人的重量,却仍能以一己之力紧紧攀附住山岩,这强大的臂力和腿力,可真是非常人所能及。

  纪司骁顺着山岩的起伏走向缓缓移动,好在那棵山松生的离他们不太远,很快,纪司骁便移到了山松生长的地方。

  其实这会儿已过去了半个小时有余,只是相较于攀爬的难度,纪司骁的速度已经是足够快了。

  等到踩着山松上了岩洞后,安苏良长长吁出一口气。

  起码这一时半会的,不用为性命担忧了。

  纪司骁解开挂在腰间的绳子,正欲弯腰向里走去,却突然身体一软。

  正准备好好对纪司骁表达一番她的敬仰赞叹之情,可是转头却看见纪司骁高大强壮的身躯,就这样轰然倒塌在她的面前。

  安苏良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扑过去。

  纪司骁的身体很沉,安苏良花了好大力气才把纪司骁移到岩洞里侧,这样,外面的风雨便飘扫不到他的身上。

  安苏良蹲在纪司骁的身边,不明白纪司骁为何会突然这样。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纪司骁的脸,唤了两声,没有反应。

  想了想,安苏良凝着眉,伸出手摘下纪司骁脸上的夜视仪,自己戴上。

  黑暗中,总算能将纪司骁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纪司骁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是晕过去的他面庞褪去了几分冰冷和淡漠,看起来,竟让人心生几分亲切感。

  头发都被淋湿了,几缕发丝贴在额角,为他添上几分稚气。

  虽然,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不大好,但安苏良还是觉得,此刻的纪司骁,莫名可爱。

  只是,他的情况,让她忍不住担心。

  在纪司骁身上摸了摸,安苏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当目光转向地上那滩深色水迹的时候,安苏良眼神一凝。

  尽管黑暗中难以辨别出什么,但安苏良还是明显感觉出那滩水迹的异样。

  手伸出去,沾了一点,送到鼻边闻了闻。

  这味道,是血!

  一瞬间,安苏良脑子里轰鸣作响。

  纪司骁的身上,怎么会有血!

  颤抖着手,探向纪司骁的身后,十几秒之后,安苏良在纪司骁的腰间,碰到了一处温软的地方。

  她的指尖,感觉到那里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正在流出。

  她摸到的,是他身上的弹孔。

  安苏良看着自己在镜片后一片黑色的指尖,手足无措的,红了眼。

  这弹孔在他身后,想必,是之前两人逃亡时,他被流弹伤到的。

  那时候,她被他护在身前,所以毫发无伤。

  而他,明明在那个时候就受伤了,可是却一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在悬崖边上,他还对着她笑,笑的痴痴的......

  后来他们坠崖,他又强撑着受了伤的身体,一路拖着她,攀爬到岩洞里。

  她还在为绝处逢生感到喜悦,她还在为他的无所不能感到骄傲,殊不知,他是以怎样的意志,忍受着怎样的痛苦,才拼死让她活了下来!

  他流了那么多血!

  一路以来,他流了那么多血!

  却还要背负着她的重量,把她送到这里!

  天知道那悬崖山壁上,是不是都已被他的鲜血染红!

  而她还愚昧的,肤浅的,无知的,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安苏良觉得自己就要喘不过气来,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如线一般从眼眶掉落,不过几秒钟,安苏良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掀起纪司骁背后的衣服,安苏良查看了一眼伤势,这一看更让她崩溃,眼泪更像决堤一般。

  安苏良哆嗦着手想撕开身上的衣服,可是布料太结实,撕不开,只能咬咬牙,脱下身下长裤,将纪司骁的伤口紧紧捂住,不让血流出来。

  同时将外套罩在纪司骁的身上,裹紧,他身上实在是太凉了。

  安苏良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牙齿也在不住的磕颤,说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伤心。

  纪司骁流了太多血,不知道能不能够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