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不二只道:“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见大师姐似要发怒,他抬起眼睛看她,“师姐就当是我太软弱吧,我不想看你也对她露出那种表情。”
“齐不二……”
“你如果实在想知道,”他打断她,“大概,明日的这个时候就会知道了。有师尊和崔执,他们不会把这事拖得太久。”
他这句话沉重得叫人有些喘不过气,大师姐一时忘了回话,心中不好的想法越生越多,她茫然地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论剑峰。
论剑峰上。
屋内茶香袅袅,静若无人。
待崔执斟好茶,玄怀真君才道:“我本以为你会更加反抗。”
二人围着一张小案相对而坐,屋内没有光,昏暗的yīn影打在崔执脸上,显得他眼底那缕微光更冷更烈。
“怎么会,我是师尊的弟子,自然听从师尊的安排。”他说。
玄怀真君冷笑:“明明瞒着我藏了她这么久。”
“要不是龙王发现蹊跷告知我,我都不知道你还把那个邪物带到了东海。”
他目光一厉,茶蛊被砰地嗑在桌上:“说话,你是想把东海也搅得不安宁是吧?你知不知道,要是出事,你就是修真界的最大的罪人。”
崔执神色不改,只回一句“师尊所言极是”。
“我知道,你从前和那邪物有些jiāo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说,“我收你为徒,是看中了你的薄情寡义,你倒好,被一点陈年往事勾得忘了立场,忘了自己是谁了。也不知九泉之下的族人看见你这么包庇魔族,会作何感想?”
不管玄怀真君如何讽刺,崔执从头到尾还是一句:“师尊所言极是,弟子知错。”
“你若真的知错,就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该gān什么!”
玄怀真君怒而起身,目光叫人发怵,“你觉得要是被剑宗其他人知道你包庇魔族,我们天罡派的脸面该往哪儿放?你日后又有何威信可言?”
他看向他腰间的含光剑,声音压低,“就算是为了这个,你也必须负起责任。崔执,杀了魔族的公主。亲手证明给所有人看。”
崔执抬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许久才道,“明天?”
玄怀真君:“明天。”
他陷入沉默。
从他眼中,玄怀真君看不到除了“淡漠”以外的情绪,他本以为崔执会更激动一些才对。
毕竟他为了把那只魔族带进天罡派,这些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了不少小动作。
良久,崔执道:“可以。”一顿,“但在那之前,可否能让我去见她一面。”
玄怀真君正要开口,被他打断:“她如今被您的天网法阵困住,灵力尽失,已无力回天。徒儿只是去同她道个别。”
恐怕是对自己的法阵有相当的自信,他一阖眼皮,“去吧,你能想明白最好。不过,不要呆得太久。”
“是。”
*
虞玖的再次清醒伴随着浑身剧痛。
她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被一方小小的四角天地笼罩,数不清的金光jiāo错在身上,将她钉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弹。她试着用了下力,返上来的是电流般钻心的痛。
“公主,别挣扎了,这是那个坏人的法阵,我试过好多次,出不去的。”小蜘蛛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虞玖一开始还挺慌的,一听到除了自己,两只魔妖也在,竟徒然地放下心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她不由茫然地问。
小章鱼忙道:“不会死的,我会保护公主的!”
小蜘蛛也道:“就是呀,您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大家还等着您回去呢。”
“回不去了。”虞玖道,“魔妖们如今都活在镜花海市里,我死了他们也完了。”
小蜘蛛为难道:“哪怕是这样,但是也……”
虽然他们两个在拼命想办法安慰自己,但虞玖就是知道,自己怕是命不久矣了。
法阵下就是万丈深渊,再往远处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天罡派大殿。
但那里也不是自己该回去的地方了。
她现在是他们的敌人,齐不二、宁少yīn、大师姐、洛衍……还有很多师兄师姐,他们知道自己是魔族的事了吗?大概瞒也瞒不住,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那他们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愤怒、诧异还是难过?
大概前两种多一点吧。
魔族杀了他们的同伴,自己欺骗了他们,被恨还来不及呢。
“还好,还好我不用看他们的那种表情。”
不然也有点太让人心理承受不住了。
虞玖的灵力已被法阵消耗了大半,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有力气的,大脑也昏沉得只想睡觉,说不定睡一觉,她就能回家了。
回到那个虽然工作辛苦,但有父母,有朋友的无忧无虑日常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