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另一边庭院正中央,神官们拿着火把,将几个人团团围住,有一个人正在试图给中央的黑衣少年上捆绑,那少年不肯就范,只是一边反抗,一边嘶哑地重复着:“不是我,放我出去。”

  他应该刚刚十六七岁出头,身量与声音都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面色苍白如纸。

  他身上透着压抑的漠然与yīn沉,感受不到半分人气,如同久居yīn界的一个鬼魂。

  神官还在跟容仪念叨:“但那位少年吧,孤僻行事,也从不肯听我们的,这实在不能怪我们啊!这个时节,神魔妖鬼人的气息都混在了一处,他又不肯说自己的来历……”

  “这些事,我管不了,但我看到他荷包里有一颗练实。”

  容仪口水都要掉下来了——下凡这么几天,他就没吃好过。

  他驻足观望。

  另一边,相里飞卢也飞身跃下。

  他听见了容仪的话,皱眉问神官:“那少年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

  神官恭敬地把对容仪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后说,“是来我们这里云游的修行者,自称来自极高极寒之地,姓兰,单字一个刑字,名为兰刑。”

  第12章(删除兰刑相关)

  “兰刑吗?他住在何处?”

  容仪看见神官们远远地把那少年围了起来,惦记着相里飞卢不许他乱动乱走,并不敢太造次。

  旁边的神官告诉他:“容公子,他住对面相思楼的三层尾房,相思楼也是上次朱老汉死的地方。”

  “好。”容仪认真地说,“那等你们忙完了,我过会儿找一找他。”

  相里飞卢皱起眉:“你去找他gān什么?”

  “我不会跟他说很多话,只找他要一颗练实。”容仪瞅他,“而且他既然不是你们青月镇上的人,我总能和他说话的。”

  相里飞卢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是此事的疑犯。”

  “我知道。”容仪又思索了一下,“你们的事我不管,也不插手,我去找他时,亦会隐去身形,不叫别人察觉。而且你们要找的那人……”

  他远远地望了一眼,闭口不言,只是笑了下。

  相里飞卢忽而握住他的手腕,微微用了点力气,苍翠的眼底风云涌动:“你能看出来?”

  他早该想到,虽然青月镇的雾气迷了他们的眼睛,可容仪是明行,他有神的眼睛。

  “我能。”

  容仪轻描淡写地说道。

  随后,他歪过头来端详相里飞卢的神情,狭长的凤眼又弯了起来,“我其实也想告诉你那只妖jīng是谁,如果你肯再亲亲我,时间再亲长些……但青月镇的祸福不是我的任务。我们神明,如果出手多管闲事,承受了这个因果,那么日后也要遭天罚。”

  相里飞卢握着他手腕的手渐渐松开。

  容仪本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却见到他垂下眼,只是收回手,手腕上的伤痕依然鲜红刺目。

  那不是不高兴的神情,只是疲惫。

  容仪伸出手,指尖轻轻按在他眉心:“……你该休息了。虽然你命里注定为神,但如今还是肉体凡胎,饲养人若是睡不好觉,那么他养的凤凰会跟着睡不好觉。我们凤凰,都是跟着喂养人行动的。”

  相里飞卢不避不躲,那双苍翠的眼安静地凝望顺着他:“……多谢上神提点。”

  另外几个事发时不在场的人也一起被带了过来。

  除了那个名叫兰刑的黑衣少年,朱老汉死的那一天不在房间的人还有几个,一个是做扫撒的侍女,无名无姓,被村里收养的姑娘,没有正式的名字,相里鸿赐姓青月,跟着镇子姓,别人提到时,一般也直接叫青月女。

  青月女正是今天相里飞卢遇见的那一个扫撒侍女。

  除此以外,还有之前的老神官婆婆。

  朱老汉死的当天,她因为忽而骨痛难忍,而不经告假,便直接出了神官坞,回家取止疼草。她消失的时间里,正好是剜心发生的当口。

  三人都百口莫辩。青月女一直惊慌失措,老神官婆婆神色淡然,只有兰刑反抗最激烈,也最可疑。

  相里鸿铁腕手段,哪怕老婆婆年事已高,且是神官一脉,也没有留情,当即下令将三人一并关押起来。

  押送完毕后,相里鸿对相里飞卢说:“你去休息一下吧,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如今三个人还要轮番审问,时间还长。”

  相里飞卢说:“只是一天一夜而已,没关系。”

  “上神的事,你可曾与他说过了?”相里鸿又问道。“镇上人也来问我,问了好多次了。他可答应以护国神的身份,出来见见大家?”

  相里飞卢沉吟片刻:“他身份特殊,暂时不要妄动的好。”

  相里鸿皱起眉。

  相里飞卢垂下眼:“我也知道,孔雀一死,从陛下到师父,都十分忧心,大家如果知道新神已经来了,多少会放心一些。请师父代我传话,姜国的新护国神为梵天明行,凤凰明尊,此次的凤毛麟角药,都是上神所赐。只是上神事物繁忙,不得以真身来见,由我传达神言。有我在,一切一定都能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