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睡意迟迟不来,眼看着外边的天渐渐有了要亮起来的趋势,他反而越来越清醒。容仪琢磨着时间,觉得自己睡不着,说不定就是一个让他现在出去玩的暗示,所以他又爬了起来。
庭院里守着一些侍卫和侍女,容仪不欲惊动他们——要是惊动了,多半相里飞卢就知道了。他选择在自己房间留了个字条:“我出去玩了,回来给佛子治病。”
随后,他隐去身形,离开了这个庭院,再化为凤凰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观察了一下清席别院的位置,有望见对面不远处有一座格外漂亮的红色高楼,于是拍拍翅膀飞了进去,两只爪子勾着最高处的栏杆,望见里边像是没有人,于是飞进去看了看。
桌上摆着一些糕点,容仪闻了闻,觉得很香,于是叼起一块尝了尝,觉得还不错。他今天本来就没有吃饱,这时候饿了,gān脆把盘子里剩下的糕点都吃掉了。
吃完后,他又开始乱转,翅膀乱拍,不小心把刚刚装着糕点的银盘给推了下去,一声清脆响声后,角落里猛然跳起来一个裹着毯子的人,被吓得惨叫一声:“什么东西——啊——怪鸟——快来人——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鸟——爹——娘——救命啊!!!”
容仪发现,这跳起来的人,正是白天见过的施沛。
他想了起来,清席别院和咸国公府就隔了一个巷子,翻墙就能到。
容仪作为护国神,自尊心有一些小小的受挫:“我不是怪鸟,我是凤凰。”
他变回人身,对施沛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我是容仪。”
施沛这才从惊慌失措中镇定了下来,他惊魂未定:“上神你怎么突然来了?我们不是约好了白天去接您的吗?”
容仪说:“我睡不着,出来转转,看见你们家这个楼很漂亮,于是就下来了。你还不睡觉吗?”
楼下有侍卫问情况,施沛赶紧把他们打发了:“没事没事。”
他转头问容仪:“那我再去给上神拿点点心?”
自从知道容仪是护国神之后,他那点暧昧轻浮的心思,立刻被打消得一gān二净了,只剩下无尽的尊敬与慎重。毕竟,护国神与国师联系最密切,而相里飞卢,是他们所有人都惹不起的人。
容仪说:“不用了,你们下午是不是跟我说,有好几家好吃的东西?既然你我现在都醒着,不如你现在带我去吧。”
他还不知道人间大多数店铺,这时候都已经打烊了。
施沛在心里一合计,咬牙说:“也行,那上神再等等我找人去钦差府,把魏罗叫过来,既然现在上神醒着,我们就现在出去。”
姜国王城,倒是也还有不少彻夜通宵的去处。
魏罗深夜进宫禀报才出来,一样还没睡,gān脆就直接来了他们这里,两人商议了一下,直接决定带容仪去王城最大的酒楼。
这酒楼很大,名为chūn风得意,一眼望去,一座座雕梁画栋
沿护城河拔地而起,灯火流萤,与沉黑的水面一起闪烁流光。丝线歌舞声连绵不断,脂粉、酒香混在一起,一阵阵香风扑鼻。
他们先陪容仪吃了一顿饭,随后又要了一间上房,请来最好的舞女和乐师。
容仪看了一会儿说:“很美,很好看,不过我不想看这个,天上的丝竹声已经很多了,有没有别的好玩的东西?”
他咨询道:“赌场开了吗?”他又有点手痒了。
“赌场倒是彻夜开着,只是我们两人是朝廷命官,不能出入那个场所。”魏罗想了想,“上神若是想看点有意思的,今夜可以先上画舫等一等,明天早晨有一场民间的斗jī大会,就办在这酒楼旁边,届时周边国家的佼佼者都会参与,王侯贵族家中也都会派人来参与。”
“斗jī?”容仪没有听过这项活动,“gān什么用的?”
“时人以斗jī为乐,如今以南边蓝羽jī为贵,京中不少世家子弟也都爱玩;我父亲前段日在还托人要来了一批斗jījī种;算是……咱们民间的一种风尚。”施沛说,“还有赌胜负,上神明天见到,便知道了。”
容仪大致理解了:“也便是在羽禽的jī里面,选出最漂亮、最qiáng壮,也最能打架的那一只。”
他们一行人上了画舫,坐下来喝茶吃糕点,同时散漫闲聊着。天色渐明,外面也越来越热闹,斗jī大会开始了。
另一边,清席别院。
相里飞卢推开门,便见到几个侍卫、侍女守在外边,奉上早茶。
他抬手说:“不必了,上神起身没有?”
侍女和侍卫互相对视一眼,说道:“上神还没起身,房间里并没有动静。”
相里飞卢看了一眼天色。
他特意等到这时候才起身,是知道容仪爱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