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无奈而又宠溺地扯扯嘴角,胳膊圈住她的后腰:“我和可可在元旦打算双方家长见一面,好事将近。感谢您之前为可可的未来着想,但我应该不再让她孤身一人了。所以以后的事,也就不劳您费心。”
餐厅里的侍者敲敲门框,示意他点的菜早已打包好。
收紧放在姜可笙腰间的手,季昀微倾上身,视线越过眼前的中年妇女,望向桌后主位上的老太太:“可可前几天出差有些累,这顿饭也吃得不踏实,我就先带她回去休息。等她jīng神好一些,再登门拜访。”
以前还在上小学时,老太太就见过季昀。刚开始看样貌就觉着熟悉,直到他说了名字,才恍然对上号。
在得到老太太眼神的允许后,季昀便带着姜可笙离开,没有回头。
他始终保持着半搂着她的姿势,从刚进包间起,就成为她的避风港。
姜可笙被他拥着,抬眼看到季昀的下颌线反而在出包间后绷起来,眼角也跟着染上些笑意。
她知道,他在因那些中伤她的话生闷气。
而包间内,气氛一直冷着。
姜可笙的表妹撇着嘴,手上随便划着手机。
她是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在上初中,正处于叛逆期。刷不到什么好玩的微博博文,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懒洋洋地靠进椅背:“诶,说你呢,还不快滚出去?在这儿磨磨唧唧地gān什么呢。”
-
坐上季昀的车,车内安静得可怕。
车行驶的方向,既不是姜可笙家,也不是他家。一路开到流过市中心的河边,才缓缓停下。
“下车。”解开安全带,季昀的脸色终于有些缓和。
他拎着刚刚在店里打包的饭菜,一直牵着姜可笙的手走到河边,随意找个长椅坐下。
江边的风并不大,没有雾霾的晚上,夜空少见地可以看到几颗星星。
A市市中心被这条不算窄的河一分为二,这一侧是保护起来的古代和近代建筑,那一侧则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传统文化和现代商业的碰撞,让这条河上的观光线成为特色。
拆开筷子,姜可笙吃了一口温热的菜:“来这里带我散心?”
“但看起来像是我在散心。”季昀抿起唇。
原本他看着姜可笙进包间后,直接就在二楼找服务生点些菜打包,打算带回家吃。却没想到等菜的时候,在门外能听到这样一出大戏。
季昀知道,别人家的家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但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尤其是在一直好胜的姜可笙没有出言反驳时。他*一直知道领克内部有些传闻,却不知道有些话居然这么难听。
想到这些日子里,她都是如何面对这些恶意的,季昀就感觉胸腔怒火中烧。
他一直最宝贝的人,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说一句恶言的人,竟然一直被不如她的人颠倒黑白。
掐好时间进到包间是他设计好的,差点撞上人时的惊讶也是计算好的,每一字每一句的自我介绍,也都是在听过那妇女的话后,故意说的。
他只是想保护她,但不会这么明显,让她有勇气向前,尊重她解决事情的方法。
“其实也没什么。”江边的灯昏暗不已,但反倒让姜可笙放松下来。
她咬着筷子,面朝身侧的人,笑道:“你相信我,就够了。”
无论是刚刚在饭店里,姥姥无条件地说出那句“我不需要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她”,还是所有亲戚护着她的行为言语,都让姜可笙在这个骤然平静的夜晚河畔,鼻尖微微泛酸。
“我永远都无条件地相信你。”季昀正磨着一次性筷子,半垂着眼,像是在说最日常不过的话。
因为周遭安静的环境而压低的声音,仿佛含着砂砾,在微风中飘散。
或许河边有沙子,才让这种微风迷了姜可笙的眼睛。
她一直需要的无条件的信任,除了家人和兰杉以外,只有季昀会给她。
他不会像和事佬一样让她息事宁人,不会以高高在上的角度教育她如何做人做事,更不会qiáng迫她去改变些什么。
他温润如风,也坚定如山。
她一直是个不愿改变自己,所谓自私又冷漠的人。但也是因为现在在她身侧的这个人,姜可笙第一次产生愿意调整自己的念头,也想把所有的脆弱都显露给他。
《外婆的道歉信》中说,爱莎父母的分开,是因为他们在很多地方不同,他们彼此接受对方原本的样子,却在生活中慢慢试图改变对方。
最初重逢时,姜可笙也曾这样想过,却固执地认为她和季昀都是不愿为其他人改变自己的人。
但现在……
姜可笙从季昀的身上收回视线,在河上延伸出去,望向对面的那片高楼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