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还小,自然不知,你二哥与沈爱卿的女儿生月相同,当年为你哥哥庆生,父皇曾为二人指婚。”
沈呈锦闻言,只觉得平地惊雷,惊得她浑身冰凉,她茫然无措地看向沈钰,他应该知道的,怎么什么也不曾与自己说过。
沈钰也朝她看去,见她惊诧的神色,不由在心里叹气。说是指婚,其实并不算。当年皇帝为顾让举办庆生宴,他也去了,那日顾政喝得烂醉,也不知谁忽然提起自家女儿恰好也是当天的生辰。皇帝兴之所至,糊里糊涂半开玩笑地说要给二人定娃娃亲。
只是那日宴后,皇帝也未再提及此事,一晃多年,他也快要忘却了,没想到今日旧事重提,即使是酒后醉语,那也是金口玉言,一旦皇帝开口,哪里还有转圜余地?他之所以不告诉沈呈锦,是因为他也不确定皇帝是否还记得,那天又见她心事重重,犹豫了半天也没能开口。
“父皇,我不要她做我皇嫂!”庆敏公主忽然站起来,指着沈呈锦道。
端贵妃闻言眉头蹙起,极快地掩饰下眸底的恼意与狠厉。
沈呈锦尽数看在眼里,心中一沉,只觉得被端贵妃握住的手冰凉刺骨。
“敏儿何出此言。”即使庆敏没规没矩,皇帝也没生她的气。
“父皇,外面都说她曾被山匪掳走数月,早已不贞,这样的残花败柳怎么配得上哥哥!”
庆敏此言一出,满室哗然,知道这小公主一向无法无天,没想到如此出言无状。
沈钰闻言目光骤然冷冽,还未及发作,却是太子先将酒杯掷于案上,“庆敏,你放肆了。”
“皇兄我……”她还欲争辩,见太子目光冰冷,已显怒意,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她从来没见过皇兄如此。
反倒是顾让神色莫名,瞧不出喜怒。
皇帝此时也变了脸色,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来人,先带公主下去。”又向端贵妃道:“劳烦爱妃为庆敏安排个教习嬷嬷,这几个月让她好好学学礼节。”
庆敏想不到她的话会让一向溺爱她的父皇皇兄皆一反常态,毕竟从没遭受过今日这般际遇,不由慌了神,哭哭啼啼地被人带了下去。
顾政揉揉额头,叹了口气,“让众爱卿见笑了。”
皇帝都开口了,群臣难道还敢怪罪他不成
端贵妃道:“陛下,臣妾对此事有所耳闻,纯属是市井谣言,不可轻信。”
沈呈锦被留在她身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端贵妃果然听说过,那么,她在意的,可能只是她爹和沈家在东琉的名望以及皇帝对沈钰的器重,那她就更不能嫁了。
端贵妃话音刚落,沉默许久的顾让忽然起身,“父皇,听闻沈姑娘自小体弱多病,儿臣日后戍守边关,若娶了她,必是要带她同去,只是边地苦寒,儿臣……怕是护不好她。”
沈钰听他如此说,立即向皇帝道:“微臣膝下只有一女,自小药不离口,边关远在千里,微臣实难割舍。”他像是豁出去了,引得殿内一阵窃窃私语。
众人心道:这沈钰爱女如命的传闻果然是真的。
皇帝对沈钰表示理解,也无怪罪之意,“爱卿无需担心,东琉如今国泰民安,边境无扰,皇儿日后留在京中便是。”
他此话一出,沈钰与顾让皆一脸愕然,无话可说。
端贵妃原本正恼顾让说出婉拒之言,如今听到皇帝如此说,顿时喜不自胜。
皇帝朗然一笑,“既如此,那……”
还未及开口说完,沈呈锦忽然离了端贵妃身边,直接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她知道,一旦让皇帝开了口,几乎不可能再有转圜余地。
“臣女自知残躯败体,不堪与王爷相配!”清亮的声音响起,殿中顿时鸦雀无声,细可闻针……
作者有话要说:小沈:劳资走的江湖路线,你让劳资搞宫斗?
☆、深夜造访
沈呈锦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不知自己说出这种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庆敏公主出言大可用年幼无知搪塞,那如果是她自己承认呢?
端贵妃脸色大变,一时猜不透沈呈锦心中所想,思量之下,又觉得她所言非虚。即使不愿嫁,任哪个女子也不会当众说出这种话,这话一旦出口,一辈子也就毁了,难道真的是自惭形秽
但转念一想,此言一出,沈呈锦也几乎没可能再嫁给太子一党的人。至于沈钰,此人一心放在公务之上,从不去酒场应付,更别提结党营私了,一下朝他就直奔家中,陪妻子女儿去了。正因他对谁态度都是淡然温和,端贵妃也看不透他是否是太子的人,今日太子当众斥责一向疼爱的妹妹,怕是有意拉拢。
顾让长年不在京中,顾卓身体病弱,可端贵妃母家势力不容小觑,她自己可从未放弃过,如今想不出应对之策,gān脆不动声色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