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月兔一族被灭、灭世神雷突袭、狐伴翎身殒业火、你被道天门追杀……”
“一宗宗、一件件,这天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道本质乃是法则,应对天地万物一视同仁,公正行事,为何会变得如此肆意妄为?”
冒着寒气的话语落在练溪川耳朵里,却仿佛一道道惊雷,震得他脑壳嗡嗡作响。
原本试图逃避的现实被修灼揭露,赤luǒluǒ地摆在他面前,哪怕他瞥过脸去、闭上眼睛、捂上耳朵,最后也无法躲过。
许久,练溪川长舒一口气。好似悬在头顶的利刃终于确定了落下的时辰,他心情反倒轻松许多,头脑也更加灵活:“若站在道天门背后的,当真是天道的话。”
“狐伴翎所说的执棋者,应该就是‘我’和天道了吧?”
“道天门、狐伴翎、仙界幽魂、阮红袖、huáng萱草、蕴月兔一族甚至包括你……”
“都是我们博弈的棋子。”
拉起修灼泛着凉意的手,练溪川用力握了握,继续道:“这样一来,蕴月兔和狐伴翎‘未来’的改变,也能解释得通了。”
“‘我’能对‘未来’有所感应,天道自然也能。天道察觉到蕴月兔和狐伴翎将会成为我的助力,所以才会暗中布局,谋划灭杀。”
“而尊临恐怕是感应到了改变后的‘未来’,这才得以及时出现,从那群修士手中救下你。”
“尊临当时对你说的话,也就可以解释了。【注1】”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练溪川垂眸,掩下眼底翻涌的黑雾:“天道和‘我’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又有何依仗,敢和天道为敌。”
似是对练溪川所言的回应,浓墨一般的乌云骤然笼罩了修真界,雷声轰鸣,大地都随之震颤起来。一道闪电猛地击落——
身处妙法秘境的阮红袖侧身,漫不经心地望着身旁被窜动的淡蓝色电蛇:“要开始了么?”
用细腻的冰蚕丝擦拭着自己仿若琉璃的指骨,她叹息一声,缓缓起身:“妾身已然尽力,接下来,还是要靠主上自己啊~”
在阮红袖站直的刹那,她身后传来玉石碎裂的脆响,伴随着幻境风化般的剥落,露出妙法秘境真正的景象——
尸山、血海。
就在她正要迈步离开秘境之时,一只纸鹤穿越时空而来,幻化为六个大字:“冥离,地五,死生。”
骨手拨弄着佛珠,阮红袖挑了挑眉,于半空中写下‘放手去做’四字。
与此同时,练溪川和修灼紧贴对方,在暖和的猫窝里安稳地躺着。外面大雨倾盆,发出近乎瀑布击石的声响。三途河发出愤怒的咆哮,翻起一道又一道激dàng的làng涛。河岸两侧的彼岸花以纤细的jīng秆支撑起血红的花冠,静静地矗立着,散发着格格不入的祥和气息。
“所以……”练溪川打破了沉重的静默:“道天门和天道,究竟是什么关系?”
修灼对此,倒是已有些猜测:“还记得我曾提过的,关于道天门的另一个传说吗?”
“道天门,是天道在修真界的代言人。道天门所为,即是天道所愿。【注2】”
“早前我们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对此一笑而过。但现在看来,这传说倒是再真不过了。”
练溪川脑海中也浮现出当日的场景,半眯起眼睛道:“冥离好像说过这么一段话——”
[天道若是有代言人,那就说明天道有了自我意识。有了自我意识,那必然会有所偏好,无法保持公正。]
[这修真界,岂不是要乱套?]
“你说,冥离是不是歪打正着了?”他看向露出思索表情的修灼,继续道:“现在的修真界,难道还不够乱套吗?”
“顶多是乱得比较隐秘,并未让大家感知到罢了。”
修灼也回想起了一些事来:“在我灵智初开之时,我族长老曾说过这样的话。”
[修真者本就是逆天而行,更应当对万事万物多些悲悯之心,莫要沾染因果。]
[十几万年前,许多修真者因杀孽太重而煞气缠身,渡雷劫时被心魔【注3】乘虚而入,以致身死道消。]
[如今心魔虽几近绝迹,但我蕴月兔一族作为天地宠儿,仍要对此天地怀有敬畏,切莫妄造杀孽。]
“按我族长老所说,十几万年前的修真界,应该比现在平和许多。而那个时间段,不正是道天门出现之前么?”
“等等,我们先捋顺一下。”练溪川端坐起来,快速地将一切串联起来:“首先是十几万年前,修真界相对平和,修士为自己的道途着想,不会轻易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