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浔眼里都是泪水,她不忍心再去看场地中央的那个爱德蒙,低低的对着身边的男人说道。
她没有等来回应。身边的男人一眼不发,只是领着她再次转移。
这次的房间是一个酒会。
大厅里站着许多人,觥筹jiāo错之中,人人眼里都写着算计。
大厅一角,两只对立而放的单人沙发上,两个年轻男人站在一起说话。
他们共同看向了楼下,前一刻的花园里,女孩还在蹦蹦跳跳的玩耍,灵动的好似chūn日里最独特的风景。此刻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哥,爷爷是看不上贩卖军/火起家的罗素家的,即便买了一个爵位,在爷爷眼里,老罗素也是二等公民。你没有听说,司令家准备对她家动手了么。再过几年,小罗素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虫,那些她曾经看不上的人,会排着队来欺负她。”
迪戈里说完,似笑非笑的盯着爱德蒙,期待着他的答案。
“你也在队伍之列么。”
爱德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声音冰冷而充满了威胁性。
“我不会。就算没有那层jiāo情,小罗素也很可爱。在爷爷眼里,既然我也是二等孙辈,那不如我和小罗素在一起得了。有我在,至少小罗素此生富贵能保得住。哥哥,你认为呢。”
爱德蒙的酒杯被他紧紧攥在掌心,他克制着脸上的不露声色,黑沉沉的目光却像是要吃了迪戈里。
“她头脑空空,灵魂无趣,不过是被娇养长大的金丝雀,再加上家族日薄西山,我想不出你选择这样女人作为伴侣的理由。”
迪戈里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气恼,相反他似乎很开心听到爱德蒙这么说。
他的视线飘向了房间窗帘后,只是淡淡一瞥,很快收回了视线。
他把红酒一饮而尽,又凑近了爱德蒙一些,声音压的很低:“那真是如此……哥哥自己为什么舍不得放手。”
迪戈里走了。爱德蒙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从窗帘后,一束新鲜的花掉落在了地上……
画面再次切换,这一次他们来到了一个偌大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爱德蒙,他的周遭放置着许多女孩的物品。她的梳妆台,她的相册,她喜欢的高尔夫球杆,她曾经在成人仪式上盛装穿着的长裙……
爱德蒙两眼空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许多穿着白色连体衣的人,那些人贴着墙根潜入了房间,一样一样拿走了女孩所有的东西。
起先消失的是她的衣柜,然后是公主chuáng,到最后,她的发卡,指甲油,书籍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被悉数搬走……
房间从满满当当到空无一物,前后只用了几分钟。
除了爱德蒙,他立在白房间的正中央,仿佛枯守着一座冰冷的记忆坟墓。
场景再次切换了。
白色幕布为背景的舞台上悬挂着一只巨大的沙漏,沙漏里沙子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场地中央的舞会越发的热烈。
文浔在泪眼朦胧里,看到了长大后的女孩不停的更换着舞伴。
那些舞伴脸上都遮着布,分辨不出五官,但是不停变化的衣着发色还是昭示着女孩走马观花一样更换伴侣的频率。
她和那些男人肩并肩的出游走在人群之中。偶有几次她抬头,看到远处高塔上爱德蒙孤独站立的模样,像是故意刺激他一样,与那些人更亲密一些……
舞会的声音在一波又一波的欢笑声中走向了顶峰,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处月光高塔的清冷凄凉。
凝视了很久,爱德蒙慢慢的离开了瞭望台,关上了黑色的大门。
女孩不知在哪个瞬间再次看向了那个熟悉的角落,发现一直守望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狂欢失去了意义,她停住了自己的旋转的舞步……
文浔低下头去,泣不成声。
她捂着脸,既不愿意去看舞台也不忍心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只有把时光一点一滴的陈列出来,她才知道自己都错过了什么。
她喜欢一走了之的洒脱,这洒脱好似厚厚的盔甲,掩饰着她不想面对结果的脆弱。
可是现如今,撕开了盔甲,她才发现,自己的骄傲与自以为是让她错过了多少可以用来相守的时间。
原本是需要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完成的战斗,她把所有负担都抛给了靳砚之,让他在孤独和思念的黑暗里踟蹰前进。
“我喜欢权力,”周遭安静了许久,舞台上演员谢幕,身旁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也向往不再受任何人控制摆布的生活。”
“我原以为,得到你,也是圆满人生的一部分。这曾经是我的执念。”
文浔抬起头,对上了靳砚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