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闻言心身震动不堪,阿妩的眼界比她宽了不知多少,她大半辈子都未想通的阿妩早已看穿,“但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已是无用,今生我与你父亲已经缘尽,要说的要做的都说了做了,即使有遗憾我也该知足。”
阿妩也知道她为难的是什么,再说了些话便离开了慈安寺,刚进城就接到皇帝召见,皇帝打算画一幅画给阿妩当做生辰礼物也知道自己身体快不行了,这幅画也能给阿妩留个念想。
皇帝与她说起往事心中有些伤感,得知她去看过长公主于是问起了长公主的近况,阿妩将长公主的心意全然告知:“母亲话里的意思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原谅父亲,她还说自己永远是皇室的女儿,皇帝的妹妹。”
皇帝闻言心里有所动容,“是朕有愧于你母亲,让她夹在中间如此为难她才离开相府,连皇宫也不会直接去了慈安寺。”
“也是阿妩不好,在母亲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了她。”阿妩语气也有些愧疚,“如今看着她跟父亲这样,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皇帝带着笑意的摇了摇头,“朕的这个皇妹一生都为了你父亲,母后当年将她嫁入相府虽是为了联姻,却不曾想对他动了真情。”他停了停,想着自己跟王蔺的争斗,再想着自己与长公主的兄妹之情,提笔写了一封信并让阿妩转jiāo给长公主。
翌日傍晚长公主收到了皇帝亲笔写给她的一封信,她一字一行看完,流下了温热的泪水——
瑾若,皇兄知道你心里在怪我也在怪母后,只是你不愿说也不能说。你身为晋敏长公主及笄之后便嫁给王蔺,安心的做好自己的丞相夫人,可皇兄跟母后在这皇宫中,凝视着万丈深渊,要考虑的要权衡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天下之主的位置并不好做,多少以来士族把持着朝政,到了王蔺的手上则更甚,皇兄坐在这个位置上日日都为此忧心不已,怕我马氏百余年的基业毁在自己手中。
皇兄无能不能让你置身事外,让你在我跟王蔺之间两相为难,以至于让你有家不能回连相府也待不了。若皇兄只是你一人的兄长必会好好保护你呵护你,可皇兄乃天下之主身上所担的责任并非只是你一人,所以不得不委屈你,皇兄也不愿这样做实乃身不由己。
瑾若,你我兄妹之情我未曾忘记,皇兄是曾经做错过可念在情有可原,你若能原谅皇兄,那在九泉之下皇兄也能瞑目了。
只是还没等长公主伤心多久,徐姑姑就捧着一个锦盒进门道:“婢子本想为公主在院前种一些绿植,但却挖到一个锦盒,从样子来看不像是寺院中的倒像是相府的物件。”
长公主觉得疑惑,难不成是王蔺留下的?打开一看竟是一封书信,只是字迹已然辨认不清,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相府几个字,她还未细加考虑门外阿妩留下照顾她的人就冲进门禀报道皇帝已在傍晚驾崩。
长公主如被巨雷轰顶,心神一下便巨乱,刚才还看着皇帝的书信现下他竟然就驾崩了,长公主心痛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掩面不住的哭泣着。待稍微平静了一会,才在心里盘桓着:皇兄驾崩,朝政又被王氏掌控,只怕王蔺要谋反了。她忍住心底的悲伤,将眼泪尽数擦去间心底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王蔺正在书房布置着一切,门外响起王安的声音:“家主,这几日后院修葺刚才突然挖到了一个锦盒。”王蔺让他把锦盒传进来,打开一看竟然有封信,身子虽卫东但视线却一刻不停缓缓扫过书信,逐寸查看,最后落在了最后一行字上。
也许是埋得不够深,雨水冲进泥土将锦盒内的这封书信打湿,大部分的字迹都已看不清,王蔺只能在最后一行字里隐隐约约看到——慈安寺三个字。他觉得疑惑,jiāo代王安下去仔细查明锦盒是从何而来,书信又是怎么回事。
翌日大政殿外,王蔺果然派人部署了一切,萧綦领兵入宫暂时阻挡了他后续的行动,而皇帝在驾崩前将遗诏jiāo给了阿妩,此刻当着众人的面一一念出,皇帝临终还是将皇位传给了子隆。
王蔺却不以为然,认为子隆无能,打算拉拢萧綦架空子隆,正在此时长公主已从慈安寺进宫,她与王蔺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最后一步。
“王蔺,”长公主语声沉痛的喊出他的名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罢休。”王蔺只是劝道:“瑾若,快回慈安寺。”
长公主看着他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虽不远却已是两两相隔,一步一步走近想看清他一些,想再好好的看他一眼,她静若死水的眼睛中闪出一些情愫,最后问道:“你那日与我说的是真情还是假意?”王蔺坚定的望着她说的清晰肯定:“一字一句皆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