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的三个疑点每一条都让皇帝回答不出,本来皇帝就没有想凭借这一点让王蔺入狱,他的目的只是想让王蔺背上通敌叛国的罪,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其实从慕容书平息政变之后他就料想到了后果,最多就是将王蔺放了但是没想到王蔺做的根本就不止于此。
在不断的尖叫哭喊厮杀之声中王蔺转过身,迈着王者的步伐离去,而天际轰然雷声由远及近,漫天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看样子即将有一场bào雨会倾盆而下。
太后寝宫中外殿里已经乌压压跪了一大片人,而长公主和皇帝则在内殿太后的身侧做着最后的告别,太后憋着一口气虚弱的说出几个字:“皇帝……你先出去……”
太后的眼神涣散着,待殿内只剩长公主和周姑姑两人才断断续续的道:“瑾若……母后大限将至……只怕以后是再也护不了你……”
长公主心里抽痛不已,泪水潸然而下,只听得她无力的说:“母后唯有你跟皇帝两个孩子……当初将你嫁入相府……也是迫不得已……”她不断咳嗽着,长公主用绣帕接过的痰中尽是血块,“我……我已经留了一道遗诏,”太后眼珠转动看了周姑姑一眼,“你去……把遗诏取出……”
一个响雷,震耳欲聋。
王蔺却毫不受此影响,语调极稳的对着面前的人道:“几日不见世子略显憔悴,不知是因何故可否说与我听一听,兴趣我能帮的上世子。”
看到王蔺衣冠整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庾子霖握住的手不住的颤抖,“丞相能逃过此劫,想必福大命大,在下在此先行祝贺丞相。”他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再道:“若丞相无别的事在下先行告退。”
他与王蔺擦肩而过不过两步,王蔺就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世子,就不想听听我是如何洗脱罪名重获新生的吗?”庾子霖故作镇定的笑了笑,“那就请丞相告知,我也会从中学学。”
一霎间雨点已经连城线,哗的一生大雨便铺天盖地第倾斜而下,一时竟然掩盖住了殿中的哭泣之声,但却是掩盖不了心底疼痛传出的撕裂感。
长公主捧着遗诏,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天命三十五年一月十七,晋敏上公主及笄在奉宣殿行及笄之礼。琅琊王氏王蔺品行端正仪表堂堂,奉哀家懿旨册王蔺为驸马,与晋敏长公主择吉日成婚。征和三十五年四月十五,驸马违背哀家旨意擅自纳妾,当庭以鸩酒赐死妾室韩氏,自此后晋敏长公主与驸马二人夫妻失和……”她念完最后一句话,只觉得呼吸一刹那停滞,全身僵硬着一动不能动。“哀家薨逝后若驸马做了对不起长公主之事,可传哀家旨意长公主与驸马和离。”
手中的遗诏从指尖滑落在地,长公主眼眶通红只是其间再无眼泪流出,她缓缓闭上眼双膝弯曲跪倒在太后chuáng榻前,呼吸似乎牵动着心,每呼吸一次便痛一次。再睁眼时她说:“瑾若十五岁及笄是由母后开礼,又当庭宣读诏书册封丞相为驸马将我嫁给了丞相,从始至终瑾若都未有半句怨言。虽是母后的圣意,可瑾若是母后一手养大又怎能违背母后的旨意,况且嫁入相府我并非不情不愿,丞相待我虽不如皇兄待谢贵妃但已是极好。这些年瑾若虽与丞相聚少离多貌合神离,但往事种种我与他皆有错,可夫妻十三载早已血脉相连荣rǔ与共,我亦在母后面前表示与丞相和好如初,母后又何必如此?”
太后眼中无神,面色带着异样的红。“瑾若,你此言可是在怪母后?”长公主垂眸下两行清泪流出,她似回光返照靠着周姑姑坐了起来。“驸马若心中有你又怎会瞒着你让那韩氏有孕,又怪你这么些年,他心高气傲容不得外人说他半点家事所以与你假惺惺的表面恩爱,你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吗?”
“韩氏之死我本就有愧,他若怪我本就是我该承担的。”长公主深深地看着太后,“丞相待我之心是真是假我怎会分辨不出,韩氏已死我是他夫人也是事实,我不愿再拿以前之事苛求他,母后又何须再提?”
“你当真是糊涂了,”太后明显动怒,“我与皇帝才是真心为你,你却一心向着驸马,这份遗诏是母后留给你的最后一道保护符,你却觉得我是在bī你?”
短短一年的光景,太后想不到瑾若竟然跟驸马已经这般情深义重,遗诏或许是为了日后王蔺要废弃她给她留的一道护身符,但眼下搬出遗诏不过是为了让长公主在自己死之前立下誓言:日后都不会跟王蔺和离!
王蔺仰着头,微微眯起眼。“你也真是聪明,故意接近瑾若让我放下戒心,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如此接近瑾若让我不由得考虑你到底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