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吃完了饭菜,等到晚上给自己换了伤药,然后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的腿好了一些,于是出门去看。这个小木屋建在荒山里,几乎没有人,周围有水有树,还有一些野生动物,至少吃喝无虞。
这一片地带她没有来过,也不敢贸然出去,如果碰上骁骑军什么的……她腿上的伤势严重,还是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赵浮吃着树上的酸果,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得这样畏首畏尾。但是当她想起梦里的场景,她就好像什么也不是,什么江湖上有名的千山先生,原来在战场上,她还是那么渺小。
梦里如此清晰的死亡气息仿佛带到了生活中,死亡的镰刀一直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而来。这种恐惧让她不得不珍惜自己的命。
她还没有为阿芙报仇,也还没有跟程粤道歉。
咔嚓一声她咬掉酸果最后一口果肉,捏着果核往天上一抛——小小的一个果核咚隆一声落到了木屋的房顶上。
在这乱世之中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也是难得,赵浮在这里过了清闲的三天,然后拿着自己的剑去闵金。
出了大山她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京郊坟场的后山。
赵浮:“……”
这个地方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京郊这里已经驻满了军队,原来人来人往的大街清冷无比,放眼望去只有佩刀的士兵。一队过来一队又走开,整齐划一的步伐响起在大街小巷,让人不寒而栗。
赵浮给自己整了个老年人的揭面,佝偻着腰将自己整的láng狈不已。
她顺利地离开了这座城,骑马去往闵金。
当她以为能够看见起义军的旗子飘dàng在城墙上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却只能看见一批又一批的人在埋尸焚尸。
乌糟糟的人群,还有一束又一束升起的黑烟笼罩了整座城。
骁骑军在城外驻扎起军队,负责打扫清理战场,这一切的一切让赵浮感到荒唐。她陡然想起梦里沉重的天空和消失的起义军……
她以为那仅仅只是一场梦。
赵浮感觉到喉间一股腥甜涌上,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颤抖的手不自觉握紧剑柄,赵浮死死咬着牙在远处望着。
望着升起的láng烟。
不知什么时候起,人在心上建筑一道高大的墙,直冲云霄,但是这密不透风的墙却留着一扇小小的门,仅允许一部分人进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心上只有墙,没有了门。
赵浮手里还牵着缰绳,她在这一刻居然能够理智地牵着马掉头离开。
她也知道,再和杨落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所以……她不能再加入任何一方的阵营,只有得渔翁之利才是她该走的道路。皇室之中那么多人,总有一个性子软弱可操控的人治理晋国。
她本来也不需要这晋国有多么好,她只要于雁声跪在阿芙的坟前日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
赵浮先是找到杨落军队驻扎的地方,然后日日混杂在其中,有时跟在大部队之后,来无影去无踪。
本来大涨的士气在这一战之后陡然跌入谷底,所有人心里都好像夹着一根杆秤,到底跟着杨落能不能胜,如果不能,他们还有妻儿母女,该怎么办……
赵浮心中忍不住冷笑,该担心的难道不是如果主将丢下他们独自逃了该如何吗?
副统频繁出入主将的帐篷,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而赵浮打探到的消息是起义军的粮草和武器供应不足,而原本一直低价供应给他们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样杨落有些焦急,粮草不足尚能到已经收入的地界去收取,但是武器呢?
难道让这些乡野之人拿着铁锅出来吗?
他们陷入了僵持之中,等了两天,等来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祝修明。
祝修明被秦太后打发去修建行宫,他倒是尽职尽责,一点不敢懈怠。每天都在研究行宫的建造之法,所以bī宫这样兵荒马乱的事情他都未曾听说。直到他拿着构造图拜见秦太后的时候,却发现人早已不见的时候,方才发觉不对。
更过分的是,他未能在皇宫之中找到他的胞妹。
yīn气森森的皇宫,人人屏声敛气,大气都不敢喘。而皇帝的寝宫也时常传来不正常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祝修明匆匆赶往行宫建造的地方。皇城内外每一处都无时无刻的被监视着,他不能回家。
观望几天之后,祝修明眉头越皱越紧,现在的皇帝和过去的南山王可是判若两人,不仅嗜血成性,还将朝堂搞的一团乱。
这样不行,祝修明心里惦念的除了一母同胞的妹妹,剩下的全是民生大事。若杨慕雨已经将晋国变成他的王国,那么晋国迟早要被其余几国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