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大半个时辰,侍女才将赵浮领去涧水亭,此时亭中已有十几位贵女。赵浮以前住在京郊的时候也与这几位走动过,她记性不差,这些人她都记得。
赵浮被领着入座,这些女郎都掩唇朝她友好地笑笑,赵浮低垂着眉眼看似温婉的笑了下。
这些小姐大都脾气温软,说话都细声细气,赵浮不参与她们的话题,只静静坐在花凳上。
“龚小姐,怎的不见你说话呀。”赵浮抬眼看去,是一位青绿色罗裙,披了件大氅的贵女。这位贵女姓刘,是杨怀的表姐。但是据赵浮所知,她们关系并不亲密。她的父亲常年戍守边疆,刘小姐也不似一般贵女较弱。
赵浮粘着帕子捂嘴轻笑了下,“我常年我不出门,身子虚的很。姐姐们讲的事情还未曾了解过,也就不便插话了。”
其他贵女都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刘小姐豪慡一笑,她脚上的腕铃就“叮叮咚咚”的响起。
“龚小姐莫怕生,有什么不了解的尽管问,我们知道的可不少。”
赵浮双手jiāo叠坐在花凳上,一群人都双眼发亮地看着她,“谢谢各位姐姐好意了,还是莫要迁就妹妹我了。我听着就行。”
贵女只得自己聊自己的。不久,郡主杨怀带着一群小厮过来。杨怀生得素净,但是右眼眼底有一颗泪痣,倒显得她娇媚动人。今日她虽穿简装,但从头饰倒鞋子无一不jīng致华贵。
桌子上摆满了零嘴果盘,杨怀朝大家施了个简单的礼。贵女都一同起身福了福身,齐声道:“雅公安好。”
杨怀摆摆手,“今日不用拘着,待会儿我们去马场看跑马。”
郡主府后街有一块地是专门用来跑马的,贵女们不擅长骑she,绮妍节也就看看其他公子跑马,也颇有英姿。刘小姐兴致冲冲,起身时还不小心踢倒了花凳。
“今年我腿疾已好,定要和许小郎君比试一番。”
其余贵女都促狭的看着刘小姐。
“刘小姐怕不是芳心暗许了。”
“许小郎君却是玉树临风,难怪烟冉念念不忘哩!”
“胡话!我们烟冉却也不差。”
刘烟冉被说得双颊绯红,“各位姐妹莫取笑我了,谁还不晓得许小郎君已有婚配了。”
各位贵女便又是一阵唏嘘,纷纷劝慰她。赵浮静坐在花凳上,一偏头,发现杨怀目光如炬,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神略带防备。
赵浮晃了晃手中的双段锦花帕,对着杨怀笑得害羞又无害。阳光穿过树林照进了涧水亭,小厮在涧水亭外拉起了一层隔阳罩,照在赵浮身上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斑,煞是可爱。
杨怀移开了眼。
二十几位贵女一同出行,身边围了好些小厮,唯恐照顾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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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粤在厅堂里听着杨慎空口阔谈,心中只觉乏味,他一手玩着瓷杯一手撑着下巴,眼皮也快要耷拉下来。
“程大人,您觉得如何?”
杨慎坐在上首,程粤坐在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就是不想听这老匹夫废话。冷不丁一问,把程粤问住了。他静默坐在藤木椅上,另外的郎君都侧头看他,神情有些激动,又有些畏惧。
程粤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看得人刺眼。“我?不如何,杨大人所言不过是些陈词滥调,本官听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若杨大人还是多读几年书吧。”
杨慎被落了面子有些挂不住,他虽贵为皇亲国戚,但到底不过是旁系分支。本也不足为惧,还没有程粤这左相来的位高权重。
他讪讪笑了下,空气一下有些沉默。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沉寂的尴尬,一身墨绿长袍的于雁声眉眼温和,他端起瓷盏,小呡一口,氤氲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
“程大人此言差矣,开仓放粮一事本就争议颇多。杨大人不过是谨慎些罢了,程大人言语也不必如此偏激。”
程粤斜斜靠在藤木椅上,于雁声坐的笔直端正。从程粤的角度看,于雁声颇有居高临下的意味,眼神中海带着讥诮。
“于大人惯是会说的,”程粤嘲讽了他一句便起身,拍了拍衣服。
杨慎:“程大人?”
程粤:“莫不是忘了还要赴马场?”
程粤一句话点醒了众人,大家纷纷起身,调笑着走出厅堂。厅堂外有一座人高的假山,假山做的bī真,怪石嶙峋,又各有间隙。
天气晴好,一群女郎穿过假山,绕过园林而行。
程粤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手肘搭在假山上。似是不经意间挥了挥假山上的灰尘,一颗石子就被弹she了出去。
赵浮耳力极好,石块划过带起的气流在耳边穿拂,她眉眼丝毫未动,脚步一挪擦着白杨树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