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在新雪掉落下来时傅淮过去救了他,看到年幼的她唤了他一声哥哥,看到她与傅淮一起练字,看到阿爹教傅淮国文,看到好多好多她不曾记住的往事。
“阿爹,为什么你只教育我,不教育哥哥?”小姑娘抿着嘴,一副不开心的表情,嗓音软糯,“是哥哥带我出去玩的啊,阿爹偏心哥哥。”
父亲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叹了口气,轻声道:“还不是你让哥哥带你出去的,上元节人多,我怎么放心你和哥哥出去玩,我们家秣儿这么可爱,别人看上了怎么办?”
小少年信誓旦旦,“老师放心,我会带秣儿回家的。”
她看到傅淮牵着年幼的她,走过了那繁华的街市,手里提着花灯,吃了一家又一家的点心,看过一场又一场的表演,烟火下的他们笑容明媚。
沈秣醒来时愣了好久,脑海里全是方才的梦。
哥哥。
沈秣是真的记不起来,只隐约记得小时候有位哥哥。后来那位哥哥出了国,不再来沈家,渐渐地,她也淡忘了儿时的玩伴。
时光会淡化一切事情,连同她的记忆。
她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她忘了这么多,原来那位哥哥是傅淮,是她的先生。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认识了。
傅淮没有骗她,认识她起便是认识阿爹起。
沈秣回神,回想睡前的记忆,起身下chuáng看过周围,意料之中是陌生的环境,房间陌生,装潢典雅。
沈秣沏了杯茶,发现茶水还是热的,她小斟几口,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细想,门被打开,沈秣转身,看到昏迷前见过的陈研。
陈研走过,端过沈秣手中的茶杯,问道:“沈小姐醒了,可有不适?”
沈秣没应,另道了句,“陈研,你这茶有些涩,不太好入口。”
陈研放下茶杯,沏了茶入杯,笑道:“沈小姐未经过什么大难,自然不喜。”
沈秣不想跟他打哑谜làng费时间,直接道:“陈研,你要的那份名单现在可不在我手中,你困住我又能做什么?想拿我威胁旁人的话劝你少了这个心思。”
“傅家可不会有人在乎我。”
话一出,沈秣自己都觉得有些悲凉。她父母双亡,傅淮只是为了报恩娶她。她不见了,傅家既不会找她,也不会受威胁,好像没有人会关心她了。
“我自是相信沈小姐的话。”陈研微抿几口,又道:“听闻沈小姐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区区份名单怎能难住了。是想直接jiāo出来还是想让我用别的办法让你jiāo出来,沈小姐你看如何?”
“……”这话不假,那些一个个人名在她脑海里浮现。
沈秣不知道怎么反驳,抿唇不语。
她肯定是不会jiāo给他的。
沈秣想了想,笑道:“陈研,我既孤身一人来赴约,本就不会惧死。”
……
“二少爷,这是给您的信。”
傅淮接过小厮手中的信,问道:“谁?”
“不知道,是门口一小孩给护卫的,说是给三少爷的,给完他就跑了,找不到人影。”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傅淮转身,朝书房走去。合上门,撕开信封,抽出信纸,仅仅几行字却让他倏然顿住。
想见沈秣,明日早老地方见。
陈研。
陈研到时见傅淮已坐在里间了,他笑了笑,道:“傅二少爷这么担心你家夫人?我倒不知你们这般情深意长,令陈某好生羡慕。”
傅淮有些不耐烦,压下心里烦躁,阖了阖眼,冷声道:“陈研,你还想要留下杜宁凇的话就不要拐弯抹角。”
后者听闻,神色不变,“杜宁凇一人换沈小姐和名单,足够了。”
“想要回沈小姐可以。想必你手上有名单,让它来换。迟一点,陈某不能保证沈小姐是否安全,死无全尸的话,傅二少爷会心疼吗?”
他会心疼吗?
沈秣打开窗发现这是郊外,外面都有人把手。她摸了摸腰间,陈研没有搜走她的枪,是不知道还是故意为之,沈秣猜不透。
她看不透这个人。
沈秣看了下手/枪,子/弹还在。
她有些犹豫,她已经好久没有开过枪了,她不确定枪/法还准不准确。
沈秣透过窗外看到茂密的树林,她忽而有些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转身坐回chuáng边,思考片刻,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来人。”
门被打开,进来一个约摸比她小三四岁的女孩,沈秣正值十八芳华。女孩颔首,微微俯身施礼,“沈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沈秣看着她,有些犹豫,“陈研去哪里了?”
女孩答道:“少爷出去办事了,说是晚点会来看沈小姐。”
“你叫什么名?”
女孩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沈秣会问这个问题,道:“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