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锦愣愣地接过纸巾擦了下眼泪,少年见此轻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刮了刮钟离锦的鼻尖,他还未说话就见抢救室的灯牌灭了。
钟离锦顾不得他的行为,急忙起身上前,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见医生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给过多少人绝望,她当时就有多绝望。她差点支撑不住身子被少年从后面一扶,这才站稳。
后来医生说可以进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等她出来后少年早已不见人影。
他们的初见,她不记得他,一句话未曾说过,却给了她极大的心安。
钟离锦从美国飞回中国,再次踏入旧土的她心里多了几分感慨。中国的冷比不上美国的冷,甚至多了几分让她能心安的温暖。
再走几步,她看见不远处的沈意朝她挥手示意。钟离锦朝她走近,才看见沈意一旁站着位身形修长的男人。她不着痕迹目测了一下,大概一米八八左右。
一米六八的沈意站在他身旁,刚刚好。
“阿锦。”沈意上来抱住她,语气愉悦,“你终于回国了,想你好几年了。”
钟离锦迟疑了几分,随即回抱住她,素来清冷的语气多了几分柔和,“嗯,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提到婚礼二字,女孩眉开眼笑,放开钟离锦,挽过她的手臂,眉眼笑里都含着几分幸福,笑道:“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林一墨。”
“阿墨,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科学家,钟离锦。”
钟离锦礼貌地随着她的介绍看向他,互相打了招呼后倒也没再说什么。
钟离锦这次回来主要是沈意的婚礼,以及学校放假。圣诞节相当于西方的chūn节,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能不放假。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位故人要寻。
那位故人,欠了她好些年。
收到第二封信是在她回到外婆家之后。她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信封,看着久违的字迹她有些想哭,支撑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是她的信念以及回忆。
她本可以放弃,但她却固执认定了一生一人,她相信年少的心动是能让人永久不会后悔的事情。
她喜欢的人,很忙很忙,忙到几年不见一次。其实不然,是他一直在指引着她走,望着人生路上的那盏灯,她相信自己的初心,本遵循它,
但是等到她拆开第二封信,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信念此时却有些崩溃。
另寻良人,别错终生。
勿念心安,望此珍重。
钟离锦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直到许久之后她的心情才平复下来,然后一如往昔放回信封内,珍重地将它放于上锁的抽屉里。
她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不想去猜测他的意图,不想去听从他的话,不想去放弃自己执着了那么多年的心愿。
他是高三直接保送,钟离锦小他一届,随后一年她也随他保送名校。他走之前定了三封信的约定,每一封,在她达成约定后会相继送来第二封,直到第三封信。
当钟离锦破解第三封信留下的线索,她可能才会找到他。
她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他的痕迹。
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太矫情,可是她不愿将就。
她的生辰在很冷的冬夜里,少年牵着她来到了她不曾来过的游乐园。钟离锦不怎么向往这种游戏设施,可偏偏少年带她走完生日的步步程序。
在季安的印象里,过生日就是去游乐场玩,买好吃的食物,穿好看的衣裳,吃长寿面,吃蛋糕——这些经验来源于他家亲戚那位男孩。
“吃甜食吗?”
他递过来一串被剥开的冰糖葫芦,红色的果实被糖包围着,颜色红润,一颗一颗硕大的红果被串成一起,勾起味蕾。钟离锦迟疑了几下,伸出接过来道了声谢。
她轻轻咬下一口,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直达心里。
钟离锦不过生日是因为父母多半回不来,她不记生日是因为外婆会记着她的生日。自外婆逝去之后,没人帮她过,她也就不怎么在乎了。
“我不怎么清楚别人怎么过生日的,大概就几个步骤。”少年微仰着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照在他脸上,仿佛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微勾了勾嘴角,凭借着身高优势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柔软发丝,嗓音淡淡的,却夹杂了几分愉悦,“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懂了。”
钟离锦咬着冰糖葫芦,不语,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还有最后一个步骤。”少年抬手看了腕表,jīng致的腕表在灯光下反she出细碎的光,晃了他的眉眼,连同他含笑的嗓音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我们回家,吃长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