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所看到的蓝色光辉是几株鸢尾花发出的,长在一片泥沼中,而叶蓉儿被枯藤绕着身体,发丝倾泻,困在泥沼中,身子已经陷下去了一半。
一座石椅上,两侧摆着两颗透亮的夜明珠。椅子的上方有些磷火跳跃着。
慕容弘光突然想到,一些霍走在天地之间,无法聚成形的魂魄是可以通过食人的意念聚化的。
洞中传来低沉的男声,说:“我还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来了,今日居然让我逮到两个,你知道我在这洞中待了多久吗?我多么想得到想你们一样的身体啊!”
慕容弘光只道了两字:“卑劣。”
磷火跳跃得厉害,把慕容弘光的影子拉得有些怪异,投在嶙峋的石壁上。
“卑劣?那是什么?我只是想和你一样活着。”石洞里那道男声似怨似艾。
慕容弘光笑得轻蔑,道:“你可以尝试,夺走我的意志。”
话音刚落,一阵厉风向他袭来,白雾笼罩,然后有什么快速地进入了他的脑海,以前许多的画面都重重叠叠出现在眼前。
像有个人用着许多丝线勾着他的四肢,让他只能机械得从支离破碎的画面走过。
好像每走动一步,那些记忆都被他抛弃了似的。
最后一幕他看见的是叶蓉儿那张白净小脸,和桐木食盒里几片平遥案糕。
直到这个时候,他心里才产生了对这个世界浓重的留恋。
他对自己道:“叶蓉儿还在这,你得带她离开。”
慕容弘光凭着自己最后的意识把手中的剑刺入腿骨中,巨大的疼痛和模糊的幻想差点把他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他满额大汗,渐渐恢复了意识。
他使劲力气,把剑从腿里拔出,溅出大量的朱血,扶着墙壁缓缓站起。
他想不到那是怎么忍受那种巨疼,并且还能不出声快速准确地把剑掷出,把夜明珠削出一道刀口。
然后那抹磷光便瞬间消失了。
他果然猜的没错,夜明珠就是那个魂魄收集人们意念的凭借物,把它毁了之后,那么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
泥沼上的枯藤随着灰飞烟灭,叶蓉儿开始渐渐向下陷去,慕容弘光拼尽全力握住了叶蓉儿的手。
他轻轻地在叶蓉儿脸上拍了几下,不断地在叶蓉儿耳边低喃道:“叶蓉儿,醒醒。”
叶蓉儿睫毛微颤,意识渐渐回笼,然后开始轻咳出声,下意识挣扎了几下。
可是沼泽就是越挣扎越会把人沉溺其中。
慕容弘光失血渐渐加多,他力气已经失散了许多,意识开始涣散。
叶蓉儿清醒之时,发现自己处境十分危险,她从袖间射出几道悬丝,在椅子缠了几个圈,她然后运气把线收回带起的反作用力就把她扯出了泥沼。
她把陷入昏迷的慕容弘光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撑着他往门外移去。
叶蓉儿走到门口就把烟花弹给放了出去,因为担心而早在山下等着蓟修洁便立马飞身上山,找寻叶蓉儿的踪迹。
找到叶蓉儿时,两人都虚脱地躺在山洞门口。
他探了一下叶蓉儿的脉搏,气息犹存,并无大碍,看她这一身脏成这样还以为怎么了。
蓟修洁一转身,被脸色苍白衣服上都可以揪出血的慕容弘光吓到,这两人到底发生什么了。
蓟修洁迅速帮慕容弘光包扎好,然后一直掐着叶蓉儿的人中和虎口,当叶蓉儿清醒之后,他就立马背着慕容弘光下山。
他的伤势太重了,要是不及时处理的话,腿费了可就完了。
对于蓟修洁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腿了,他决不允许这种悲剧发生,虽然他根本不认识慕容弘光。
也许这就是他口中常说的“侠”。
叶蓉儿看着地上一滩血,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她从怀中取出一株鸢尾,这就是她差点丧命取到的宝物,应该正好能给慕容弘光用上。
叶蓉儿到了司府之后,快速把衣物换了,然后拿着鸢尾就匆匆离开。
司嘉年准备叫住她,可是她好像没听见就急匆匆地离开了,面容焦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司嘉年没有多想就立马跟了上去,飞身上了叶蓉儿所骑的马匹,他对叶蓉儿耳语说:“你要去哪里?”
“慕容府。”叶蓉儿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
司嘉年拉住缰绳,渐渐将马匹的速度加快,安慰叶蓉儿道:“没事的,我会陪着你。”
“司嘉年,你知道吗,我好像害了慕容弘光,他因为我受了很重的伤,我不知道他会怎样。”叶蓉儿有些语无伦次,她真的很反感这种羞愧感,她必须快些到慕容府上把鸢尾给磨成药粉。
司嘉年叹了一声,说道:“别着急,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两人到了府上之后,一路无视跪倒在地上行礼的下人们,径直走到了慕容弘光的房中。
她取了一个药钵,从怀中把鸢尾取了出来。
此株鸢尾因为常年吸收山中灵气,便带着盈盈蓝光,她把鸢尾磨成粉时,一股巨大的清香弥漫在房中,颇有镇定心神的作用。
叶蓉儿因为从死境里逃脱出来没多久,所以手上并没有什么气力,磨药的速度很是低下。
司嘉年看着着急,直接夺过来帮她研磨,道:“你去看看他的状况,还需要加什么和我说便是。”
叶蓉儿点头,然后上前询问大夫他的情况。
大夫没有具体说慕容弘光的情况,估计也是拿不准他会怎样。
不知道慕容弘光在山中接触到了什么,居然才伤着没多久就发炎了,导致他发着高烧,情况不容乐观。
叶蓉儿对着那些大夫说:“我这里有一株鸢尾,想必大家都知道它最大的功效消炎解毒消积,但是是微带毒性的中药,我想试试,不知道各位大夫有没有意见?”
大夫们面面相觑,都不肯说话,这责任谁都担不起啊。
叶蓉儿忿忿地扭头,所谓的医者仁心是被狗吃了吗,既然他们不敢负责,那么这个责任她担,总不可能让慕容弘光一直这么熬着吧。
她把慕容弘光腿上缠着的绷带解开,从司嘉年手中接过药钵。
司嘉年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叶蓉儿居然要给一个男人上药,他知道现在不是介意这个的时候,但还是忍不住说:“叶蓉儿,男女有别,不如让我来?”
叶蓉儿斜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她舀起一勺加了些许水的鸢尾药粉,放在伤口之上,然后再用指尖摸匀。
司嘉年扭头,故作轻松,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是门外的喧闹声很难被忽略,司嘉年不耐地说:“什么人敢在此时打扰?”
立马就有人上前报告说:“答三皇子的话,是慕容公子的青梅竹马荆尔白。”
“她在喧闹些什么?”
那人顿了一下,壮起胆子说:“她觉得是三皇子妃害得慕容公子变成了这样,所以上前来闹事,而且辱骂三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