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蓉儿看着书房内专心致志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顿觉好窝心,温柔体贴的夫君,聪明可爱的麟儿,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总之,书房内静默之中流泻出的点点温情,让谁都不愿去破坏。
总领太监轻手轻脚步入御书房,生怕破坏祥和的气氛,于是细声细气地禀报道:“新科文武状元到,已在书房外候着。”
总领太监给一个聪明懂事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忙去晁牙殿透风,让诸位大臣今儿个上朝时悠着点,皇帝正烧着一把无名火。
所以,朝上大臣人人自危,全都偃旗息鼓不作声,只是可怜了掌管典礼事务的礼部尚书丁大人,对于掌吉礼、凶礼的丁大人,此时便是薛子辰眼里的头号眼中钉,当然是往死里的为难。
“三日能缩短不?”皇帝的口气倒是可以商酌。
“请皇上忍耐。”丁大人躬身回禀,心下惶然。
“那把婚期提到明日。”不是询问而是肯定语气。
“这样太过仓促,礼仪恐有不周,若有差错会令天下人笑话,还请皇上三思。”
薛子辰还y再问,丁大人先行上奏道:“启奏皇上,湖海皇帝差遣使节前来贺皇上大婚之喜,使节就在殿外,恭候皇上召见。”丁大人赶忙转移话题。
三人带着碌风,深夜入宫,养旌也好说话,只开出一个条件,就是要湖海的镇国之宝耀阳碧玉,司寇奇略二话不说就允了,只要能医好女儿,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其实就算司寇奇略不答应,养旌也会医治碌风,毕竟她是他的小娘子嘛,他怎能让他未来的娘子受有口不能言的痛苦。
皇帝这么做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消减梅阔在朝中的势力,若梅阔是个佞臣贪官倒还好办,直接问罪下狱就行,可偏偏梅阔为相十余载,是三朝元老,而且为官风评一直很好,受百姓敬仰,是百官之典范,而且素有‘谦谦君子’的美誉,所以薛子辰一时也动不了梅阔,只得拿他下面的爪牙开刀。
可梅阔也并非省油的灯,皇帝的心思他岂能不知道,于是乎选择以退为进。
阳炎一零六年大寒之日,前去南方剿灭海寇的阳炎大军传回噩耗,言左卫赤盖大将军梅谊战死,梅阔闻此噩耗当即晕倒在朝堂之上,醒来后以‘悲痛’为由,奏请熙贞帝准其在家修养三个月,皇帝念其丧子,对梅家自有抚恤。
这一日又恰逢大雪,一场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纯良百姓只道是天怜此为国尽忠的勇士,可怜堂堂一个将军死后还葬身鱼腹,连个尸体都没打捞到,也同情梅相丧此独子,总之,梅家成了阳炎的忠义之门。
情场上何来胜败输赢,失了心的人,通通都是输家。
“他俩百年好合,我二哥怎么办?”司寇意致在一旁悄声嘀咕,被叶习琴狠狠踩了一脚才忙改口,跟着附和一些珠联璧合、永结同心之语。
“可别让我大姐太累。”叶习画补充道。
“放心,不会让她再操劳的。”薛子辰道。
“我是说晚上。”叶习画没好气地道,看前些日子她大姐从宫里回来,哪天不是累得精疲力竭,他们晚上到底在做什么。
薛子辰脑门淌汗,这个他办不到。
“对待我相公可得好点,别看她为人宽厚就欺负她,皇帝那些你可收着,若是负她,有你好看的。”梅三青横眉竖目,一脸不爽。
“朕一定好好对待那个呆子,不过梅姑娘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朕给你撮合一桩良缘?”
“可别,我可不想嫁。”梅三青当即拒绝。
薛子辰一笑,随她罢。
等薛子辰步上凤阶,却不见叶蓉儿的身影,再顺着众人的眼光抬头向上看,只见他的新娘翘着二郎腿坐在将军府的正门横梁上,薛子辰气不打一处来,她怀着身孕的人居然还敢上房揭瓦。
大婚当日,熙贞帝骑白马亲临将军府迎亲,前方禁卫军开道,二十四人抬着金红凤轿紧随其后,七十二对宫娥迤逦尾随,执尘、掌灯、提香炉、撒花,皆是对对双双。然后又是威武护卫的军队。
天家婚礼自是不同凡响,所到之处,皆飞花一片、喜锣乐鼓喧天,百姓争先挤近前,一睹天家风采。
新嫁娘早被冰人扶至凤阶之上,就等新郎来迎,新娘因所穿金色的凤霞,所以并未有大红喜帕盖头,而是凤冠上垂下一帘珍珠,遮去绝色之颜。
所隔数丈,薛子辰便看见将军府大门台阶上她的新娘,一个纵马上前,却不料被一帮武将拦住。
“皇上恕罪,想迎娶皇后,请先过了臣等这关。”武将们躬身后摆开架势,想娶他们的将军大人,势必先过五关斩六将。
同样一身金色晁翔穿在身的薛子辰朗笑一声,好哇,连皇帝他们也敢为难,被他知道是谁的主意,非罚他一年俸禄不可。
养旌答应三个月内,一定能让碌风开口说话,于是司寇奇略将碌风留在宫中,并擅自决定留在同云直到碌风恢复,在此期间他便住在叶蓉儿的将军府,因为他是偷偷前来,不便张扬。
叶蓉儿也由着他,毕竟她的将军府还是很安全的,薛子辰一听司寇奇略要住将军府,哪还敢让叶蓉儿回府住,硬是要把人留在宫里。
过了子时,叶蓉儿因有孕在身,实在熬不住,在男人们讨论碌风的情况时,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养旌见了,让薛子辰把人抱到偏殿去睡,说怀孕的人受凉了麻烦,薛子辰将人安顿好,才抽身,却被睡梦中的叶蓉儿抓住不让走,薛子辰只得又在床沿坐下,可他和司寇奇略有话要说,于是点了叶蓉儿的睡穴,让她好好睡一觉,有些话他并不想她听见。
叶蓉儿一听忙招呼念扇到身边,给子辰递了个眼神,带着念扇出了御书房,正碰上候在殿外的叶南风,对他鼓励几句便回将军府去了。
御书房内只有薛子辰和叶南风两人。
薛子辰仔细打量叶南风,见他同样也在审视自己,不由佩服他的胆量,一般人见了皇帝都是唯唯诺诺,他却自然如常,恭敬却不卑微,果然是自傲之人。
“你也应该知道了,吏部已将各个新科进士的官位拟定昭告天下,本来给你的是个二品以上的巡抚,但朕总觉得有些屈才,所以想亲自考考你,看你是否有资格坐上想要的位置。”薛子辰的笑言中满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