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死了,我便立刻离开这里,去做些我原本想做的事情。”
妈妈托着下巴,笑问:“你原本想做些什么?”
叶蓉儿歪着头,眉眼弯弯的笑着,脸颊之上一弯弦月未消,倒衬得他的皮肤白皙似雪,细致的到了极致。
“纵情山水、肆意妄为啊!”
妈妈看着宛若惊鸿的身影转瞬消失在灯红酒绿中,无声的笑了一下,纵情山水也就算了,还要肆意妄为?真是个胆大的孩子!不过真是好奇你想怎么一个妄为法呢!
“胆大妄为!”
灯火烛光下青衣墨发的男子把玩着手中的双环佩似笑非笑的说道,时至今日当初那个在暮色夜雨中受制于人但是笑容温暖的少年仍旧清晰如昨,但是今日那个少年与他擦肩而过不再给于他温暖的笑容而是悄悄从他身上取走了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青玉双环佩,一魂一魄永相随。
可是,若是他知道自己从他身上取走的是什么,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真是值得期待!
“我虽然料到他会出没当铺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来的还是涟崇第一的司云当铺。”
一旁,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的慕逍云剑眉一扬,冷笑一声,悠悠的说道:“如果我是他也会这么做的,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出手,待你反应过…..不好意思,已成定局。”
叶涵衍眸子里含着笑意,悠然的看了他一眼。
“这么说来慕逍云也很有做贼的天赋。”
慕逍云撇了撇嘴,继续嗑他的瓜子,一张一合的嘴巴不断的发出“咔咔咔咔”这种细小的声音,直到他手里的瓜子嗑完了,他才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是做贼绝不会只偷王爷你一块玉佩。”
叶涵衍看他将瓜子皮一枚一枚的扔进盘子里,狭长的凤眸幽深晦涩,像一只被困的鬼,艳绝、凄绝、哀绝,幽幽的睁着一双空洞洞又贪婪的眼睛等着嗜血!他微笑着听这只被困的鬼幽幽的在他耳边说着。
“王爷,窃钩者诛!”
窃钩者诛,那么窃国者呢?诸侯?
叶涵衍笑了,花开无际却带着血色弥漫着妖冶,手中青玉双环佩幽凉似冰,只是比这更幽凉的却是他点在慕逍云心口上的手。
“窃国者,死!”
慕逍云一把握住点在他心口上的手,似笑非笑的压在桌子上,冷笑一声,鬼魅的诱惑渐渐蔓延开。
“得江山万里,断头所哉!王爷,你就没想过?”
叶涵衍慢慢的抽出被他压在桌子上的手,似笑非笑的眼中一片冷冽,幽暗如深渊,他晃着手中玉佩轻笑。
“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慕逍云也笑,宛若狐狸。
“我一直都是啊。”
叶涵衍摇头,说道。
“聪明人不该用这么笨得方法试探我,尤其是你!”
慕逍云“切”了一声,妖媚散尽,只剩眼底一片幽静,脉脉的流动着然后消逝,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人想知道那是什么,成郡侯府的小侯爷嚣张跋扈、肆意妄为,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而已,忧愁什么的并不是应该存在的东西。
“我真希望你有这个心思!”
这辈子唯一一次败在一个人手里,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兴起了臣服的念头,可惜的是这人却没有想要领导谁的念头。
“皇上就这么让你看不上?”
叶涵衍似笑非笑,眉眼之间不动浮华的沉寂无声的蛀蚀着世人心底的欲望,慕逍云一直想找个词形容他这种表情,今天终于找到了。
安如磐石!
“也不是看不上,是不喜欢,小毛孩子一个!”
慕逍云的父亲成郡王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原本也是野心勃勃的,但是他很不幸的遇上了先帝,一个心机、智谋、气度、才学都在他之上的君主,造反眼看无望,他一咬牙索性臣服了,而且一臣就四十年,甚至为了纪念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给自己的儿子取了个别致的名字——卿!
“你知道这世上比称王更好玩的事情是什么吗?”
叶涵衍眼底泛起笑意,温暖如三月春风带着一丝丝的清静,无声的吸取繁华却唤醒繁花,绿叶阴浓,所及之处无不可赏心悦目。
“是什么?”
慕逍云捻起一颗瓜子丢进嘴里,咔的一声,小小的脆响瞬时淹没了某人近乎无声的呢喃,慕小侯爷一脸震惊的看着某人,看着他笑意烂漫,不由得一点哆嗦,他刚才清清楚楚的听见两个字。
“养成!”
哈?!
无限震惊的看着某人翩然离去,小侯爷才幽幽的笑了,渐成汇成激烈的笑声,笑的门外伫立的少年也不由得吃惊,他一直认为慕逍云是个冷静的人,今日竟然会显出这样一面?!
“苏拓!”
门内传出一声呼唤,少年不敢有所怠慢,快步走进房间,他长久的在外戒备身上已经浸染了寒气,所以并不在慕逍云身边伫立,而是远远地在一边站定。
“公子有何吩咐?”
慕逍云却并不说话,只是悠悠的看着他,良久默然一笑,他本就长的玲珑,又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所以总是带着一股妖冶,如今这幅表情倒是叫苏拓一怔,然后就是一身恶寒。
不祥!
出成郡侯府,走进烟花酒巷的男子,在脉脉的月色下悠然漫步,他长袖玉立,笑意清浅,招惹的众家女子纷纷侧目。偶有大胆者还会顺势丢下一丝绢帕在他脚下,他也不会无视的走过,笑一下,然后弯腰捡起,慢慢的叫一声姑娘留步,然后递上绢帕,看人家羞红的笑容弥漫着脸。
“五陵少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他这个王侯贵胄今日也不免要做一次纨绔子弟了,涟崇好时节,软骨温香、灯红酒绿,蚀骨销魂的地方,就连当日笑意灿烂,目色清明的少年也禁不住要坠入这十丈红绡中。他,涟崇漠北踏遍山河,红楼娼馆章台眠周也都无不可,原本就不是不染红尘的人。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返。还真是…...独特!”
嫣红的灯火下,玉似的脸庞线条明朗,眸色清明,一股出尘不染的模样,发如流冰,青衣顺风微动,他无声的笑着,默默地看着“癸水阁”三个字。
而身后一阵风旋起,一抹纤细的身影风中紫燕一般疾驰而过,风起,玉冠之下发丝浮动,睫毛一眨,然后目如流光,一闪。
一个少年轻功了得,一个纵身翻过桌椅稳稳地落在庭中,眉眼弯弯的看着庭中的一个姑娘笑,像只小狐狸一样。
“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