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坐在何经理身边,看着他的笑容慢慢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徐婉,我只能带你到这里来,说得有你自己去说了。”
“我知道的。”何经理这个时候还愿意帮她,徐婉已经很感谢了。
陈老板像是有事,仆人进去禀报了之后,带着徐婉和何经理走廊旁的小休息室就座。徐婉隐隐约约能听到客厅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些许的争执。
徐婉有些担忧,如果陈老板心情不好,便更难去说了。
过了一会儿,仆人过来喊徐婉和何经理过去。徐婉以前只远远看过陈老板一眼,他虽然剃了三七分的头,带着一副圆眼睛,却仍喜欢穿一声长马褂。陈老板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在和一个年轻的小姐在说话,陈太太也在旁边坐着。
徐婉他们一过来,陈老板就让他夫人将那个小姐带下去了。
那位小姐还想说话,陈太太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诗清,你先去睡一觉。你舅舅说的没错,你要听话。”
陈老板转过头看向徐婉和何经理,何经理立刻走上前,低声道:“陈老板,淮军那边的人已经将人带过去了。”
“嗯,”陈老板答应了一声,喝了一口茶,“也就是这一阵子的事,他们要人你就让他们带去,我倒不信他们能把我们这一个工厂都搬空了去。”
何经理连连答应,犹豫了一会儿,转过头看了徐婉一眼,跟陈老板介绍,“陈老板,这位是徐婉,在我们机械厂做打字员的。”
徐婉朝陈老板鞠了一个躬,忙道:“陈老板您好!我……是胡润生的未婚妻,我敢保证胡润生绝对不是什么晋军的细作,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未婚妻?”陈老板皱了一下眉,转身招呼身边的仆人,低语了几句,然后对徐婉道:“先坐吧,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他招呼徐婉坐下,又让人倒了茶水过来。
徐婉见陈老板如此客气,忽然觉得有了几分希望,“陈老板,胡润生在机械厂做了几年,您应该清楚他的为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想能不能去亲自问问润生,看到底是有什么误会。”
陈老板端起茶盏闻了一下,“胡润生这个人我有印象,看着倒像是个上进的年轻人,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他已经订婚了。”
徐婉急着胡润生的事,不想谈那些,但陈老板问了,也不好不答:“我和胡润生是同乡,几年前家里面准备给我们定亲,可后来因为战乱走散了,一直没有联系,今年才在金城碰到他。虽然有几年没有见面,但是我和他知根知底,现在也住在一起,平时吃饭也在一块,他每天做什么我都知道,绝对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哦,是这样呀。”陈老板虽然说着,却抬头往徐婉身后看了一眼。
徐婉觉得奇怪,也转过身看去,走廊那边刚才那位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走廊口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说话。
她似乎也看到了徐婉在看她,直接转身走了。
徐婉觉得奇怪,在想自己是不是冒犯了那位小姐,连忙回过头去。
陈老板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我知道你来的意思,这次抓人还不是从警察厅,淮军的近卫旅直接把人带走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愿意,我会去找人联系的,但到底怎样处置我现在也说不准。”他又将茶盏端起,像是要送客了,“如果有消息了,我一定让何经理通知你,我过会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这是眼下唯一的希望,徐婉虽然感觉到陈老板是在敷衍她,但走之前还是对着陈老板鞠了一躬。
徐婉回去之后,在家里惴惴不安等了一整天,却没有一点消息。
她在人生地不熟的金城能过得这么安稳,便是因为有胡润生在。如今胡润生出了事,她的依靠不仅倒了,从前认识的人更不敢和她接近。
徐婉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第二天一早特意去街上买了一份最新的报纸。
徐婉匆匆看着报纸上的新闻,报上虽然风平làng静,完全没有提这件事。可金城街上的卫戎不少反增,行人脸上都写着警惕和不安。
徐婉拿着报纸有些麻木站在街上,金城繁华,她身边人来人往,可她却像置身于人海的孤岛。
正出着神,突然齐刷刷跑来了一列踏步整齐卫戎,将整个街道都把守好了。徐婉和其他行人被推着站在到边上,过了一会儿,黑漆漆一长列车队驶过来。
“这是谁啊?这么大阵势?”有人问。
“看着像孟家的车。”
“诶,这不是去司令府的路呀?”
“你傻了呀,这明摆着就是往汀园官邸去的。”
“老孟不怎么住官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