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彩萍顺着徐婉的目光望过去,意识到徐婉在看什么,连忙过来道:“徐婉姐,二少一刻钟之前走了,你那时应该是去钟先生了。”
“没事,你当时在就行。”徐婉笑了一下,眼看着人都走了,只剩下饭店里打扫的侍从,以及女子银行几位职员,徐婉转过身拍了拍彩萍的肩,鼓励她道:“你今晚很不错,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包场的钱之前已经垫付过了,陈彩萍母亲最近病了,正在住院,她晚上还要去一趟医院。徐婉知道她心急,便也没和坤州饭店前来送他们的经理怎么寒暄,只是边说话边往外走。
正要走出三楼的舞厅,只听见打扫的侍从道:“这里有客人的西服忘带走了。”
徐婉回过头去,只见那侍从站在一只沙发旁,手里还拿了一件西装外套,他摸了摸那外套又道:“这外套口袋里还有一只怀表。”
“哟,这还有人忘了。”饭店的经理愿不经意,远远见那是只金表,猜测价格不菲,一时有些犹豫了。
!徐婉知道那是谁的东西,走进去道:“你们给我吧,我知道是谁的。”她回过头见彩萍已经到旋转附体的拐角了,面露着急色,便吩咐他们道:“你们先走。”
徐婉走进去,舞厅里已经整理过半了,舞厅里的彩光灯已经熄了一半。她从侍从手中接过西装外套和那块怀表,想着带回去明天差人给他送去官邸。
然而在这个时候,却听见身后有人开口道:“要是知道你替我拿了,我就不必走这一趟了。”
徐婉回过头去,只见那个人站在门口,衬衫的衣袖微微挽着。他的轮廓被模糊的光照着,显得愈发深邃分明,神情却是一如既往地淡薄。
从哪里开始说呢?她该道歉还是道谢?可是他们之间的恩怨要是细细算起来,哪里又是算得明白的?她也不好跟他提任何事、任何人,这些人与事一旦牵扯起来,又是长长一段说不尽的过去。
可他始终是不以为意的神情,徐婉有些想往外走,他忽然叫住她:“陪我喝两杯吧。”
“现在?”
“你急着走吗?”他脸上稍有那么一瞬的失落。
只是那几个侍从急着关门回家,明明灯都熄了,却不想还有做不完的生意。孟钦和看了一眼他们,吩咐道:“你们先走吧,明日再来点数,都记到我账上。”
徐婉打断他,利落道:“都算我的,我请!”
他也没有再客气,直接走到吧台的酒柜钱,从里头挑了一支酒。
这个舞厅外还有一个露台,他在离露台最近的窗边落座,徐婉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月光从窗台撒进来,窗户半开着,一半月光直接照进来,一半透过五彩斑斓的玻璃,折she在大理石桌面上有隐隐约约的色彩。
徐婉想去分辨这到底是紫色还是蓝色,那个人已经开口了,他一边开着红酒的酒塞,一边淡淡地开口:“你离开坤州之后准备去哪?回平城吗?”
徐婉不想他一上来就问这么问她,她还是怕他舍不得糯糯又从中阻拦,顿了一下才道:“暂时还没想好,或许吧。”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深究!究的意思,只“嗯”了一声,然后替她和自己倒了两杯酒。
他喝了一口,似乎是想起什么,又道:“接替你的那个人好像和年轻,没什么资历,你放心将坤州的事都jiāo给她?”
徐婉也抿了一口酒,他说过的问题她并不是没想过。
她淡淡道:“不给她机会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说着,说着她忽然笑了,道:“这个社会本来就不给女人太多机会,如果我都不给她,还等着你们男人给吗?说真的,我相信彩萍,我总觉得她和当初的我很像,只要她想做,事情不会难倒她的。而且她起点比我高太多了,她可是名校毕业的金融系大学生,想必将来能在坤州的金融界大有作为,当日还是得请二少多关照。”
他笑了一下,举起酒杯与她gān杯,笑容却渐渐收敛,只由衷道:“徐婉,你真的和从前很不一样了。”明明是一句赞许的话,却总听出了那么点婉惜的口气在。
这么近地坐下来,徐婉才察觉到他的眼神中有些醉意了。他其实不怎么爱喝酒,酒对于他来说只是消愁的工具。他喝酒喝的最多的那两年,还是杨诗音第一次离开他的那阵,那个时候他总是酗酒。
她不想看他喝酒,从前、此刻都是。
孟钦和仰头饮了一杯,还准备给倒酒,徐婉在他之前将那支红酒拿开,道:“先别喝了,跟你说点高兴的事吧。”
徐婉笑了笑,望着他笃定道:“过一阵子,说不定我可以送你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