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对洞庭君行了跪拜大礼,此刻这样,眼前洞庭君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润玉行了大礼,和洞庭君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让室内其他人暂且出去。木彤和彦佑站在水宫外。
或许因为锦觅,彦佑对她并没有多少好脸色,从她到水宫门前到现在,彦佑几乎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
木彤盯着水宫的大门,倒是跟在彦佑站在一起的小泥鳅对她很感兴趣。
木彤气质温婉,看上去无害且楚楚可怜。令人想要靠近。
她看到小泥鳅的好奇,对他含笑点点头。
鲤儿见她很好靠近,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几眼。
木彤伸手掏出一颗糖果,“给你。”
木彤笑的很好看,是孩子们喜欢的那种笑,鲤儿想过去拿她手里的糖果,被彦佑摁住。
“冒冒失失过去做什么?”
“他喜欢,就让他拿就是。”木彤笑的温婉又和气,最是让人喜欢亲近的模样。“仙君,我并无坏心。”
彦佑看她楚楚动人的姿态,放开鲤儿。鲤儿从她手里拿过糖果,鲤儿露出缺了牙的嘴,“谢谢姐姐。”
木彤点点头,对鲤儿笑了笑。她天生对小孩子们有莫大的吸引。
木彤并不在乎彦佑,彦佑说白了就是一散仙,没有多少jiāo好的价值。她站在那里,突然水宫的门开启了。
润玉从里走出来,双眼失神,失魂落魄。
木彤跟过去,润玉双眼里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如同一片死水,泛不起任何涟漪。
润玉脚步微有些踉跄,径直向前走去。
木彤走在他身边,见到他淌下的泪水。
“若是心情不好,不如在人间留一会吧。”
润玉比起天界,似乎更喜欢人间,而且对人间了解甚多。
这样子回到天界,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倒还不如在自己的地方好好呆一会。
人间的宅邸里,哪怕没有人住,也依然一尘不染。木彤准备了些许酒水,还有几样小菜。
润玉一直呆呆的坐在亭中,一动不动。
木彤陪坐在一旁,人间的时间流逝,总比天庭要快的多。不一会儿就入夜。
夜幕降临,万籁俱静。
润玉的右手放在左胸上的那块逆鳞之肤上。
“彤儿,”
过了小会,润玉开口,“你愿意听我说一些事吗?”
“只要你说,我就听。”
润玉整个人失去生机,如同一尊傀儡。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或许只有相近的身世,才能让他彻底的放下心防,“我记得小时候,和母亲居住在太湖。我那时候以为自己只是一条长相怪异的鲤鱼。”
这个时候不要开口,只要做一个聆听者就好。
“父帝是龙,母亲是龙鱼。我怎么可能变成一条鲤鱼。”
他的声线里随着倾诉沉下来,“我的那些衣服都是被我自己的鲜血染红的,一层未gān,又染一层。”
木彤神色有所触动。他坐在那里,“从出生之日,我便被母亲藏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的活着,彤儿可知,我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黑暗,还有刺骨的寒冷。我当时被我父母锁在家里,整日整日不归,我当时最怕的就是这个,冷到了骨子里。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没有人来救我。”
“我懂的。”木彤看着他,眼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悲凉。
润玉定定的望着她,他们两人幼年是如此的相似,因为相似,因为懂得。他们确实这世上彼此之间,最能理解彼此痛楚。
他嘴唇微颤着,他诉说自己的不堪过往,他将自己屈rǔ丑陋不堪,全数摊开了在她的跟前。
他的手掌因为回忆而颤颤发抖。
木彤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掌,温暖而柔软的感觉顿时在手上弥漫来。
此刻的润玉泛着琉璃似的脆弱。
木彤站起来,双臂环绕起来。将润玉轻轻抱在怀里。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有相同的经历,才会有共鸣。
才能抱在一起取暖。
那些家庭和美的人,自幼就有人疼爱,有人为之谋算的人。就算听到这段往事,说的来来回回不过就是不要放在心上的话。
充满怜悯又自以为是。她见得太多了。
“你一定很痛吧?”木彤开口,“痛入了骨髓,却又挣脱不了。”
润玉记忆里剐龙角拔龙鳞的痛楚,如同cháo水迅速汹涌而上,将他整个淹没。那些压抑的痛楚,还有悲凉,以及那种心如死灰刹那间全都失去了压制。
他已经不能呼吸了。
他如同溺水的人,死死抓住他身边唯一的浮木。
“不用怕,我在呀。”木彤察觉到怀中躯体的颤抖。她双手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