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张驰站起身,“走吧。”
他板着脸,明显情绪不好,景宁知道自己惹他不开心了,但她不会处理这种情况,只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餐厅,一辆电动车在倒车,景宁没留意。
手臂忽而一紧,被他提着往后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张驰窝火,想骂和他吃饭就这么不情愿吗?走个路都心不在焉。
没等他发脾气,骑电动车的男人先骂道:“你TM没长眼啊?”
景宁心噗噗跳,正想道歉,身旁一道冷硬地声音斥去:“谁没长眼?”
男人见这位气焰bī人,一脸的“老子不慡”,感觉自己开口会沦为出气筒,小声嘀咕着什么,骑着车走了。
转眼又剩两人,鸦雀无声,景宁两手jiāo握着,紧了紧,小声说:“那我先走了?”
“嗯。”张驰也很沉默。
午后阳光明耀,秋风冷飕飕地带下几片huáng叶。
一个往左边慢慢地走,一个往右边骑车。
张驰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会儿,她脚步毫不犹豫,一拧油门,加速驶走。
景宁走了几步,心终放不平稳,回头看一眼,他已经没影了。
晚上回去,景宁去宠物店买了条遛猫绳。每只猫的性格都不一样,机车特别皮,像养了条狗,还是神经质的狗。
找回机车后,景宁反思,自己陪它的时候不够,机车大概在家闷坏了,才想着跑。
景宁捆好垃圾袋,一手抱猫,一手提着垃圾下楼。
到一楼,抬手丢垃圾,看见绿色垃圾桶里一件黑色外套,乱糟糟丢在垃圾之上,衣服上的白色猫毛异常醒目。
是张驰昨晚兜着猫回来那件衣服,景宁本想帮他拿去gān洗,他反手就丢掉了,是啊,他那么排斥猫,当然不要了。
这个牌子的衣服是定制的,为客户量身打板,做工繁琐、时间久、价格昂贵,他丢的时候想必挺轻巧。
知道母亲的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家原来挺穷,景宁平静接受了,母亲喜欢买奢侈品,她从小什么都不缺,反倒没有特别的欲望,之后该怎么样怎样。
这会儿突然想到,上次在电影院遇见他相亲对象,那人的名字忘了,但她说的话还一字不差地记得“他的家庭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都配得上的”。
落差感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来了,一时间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傍晚天色愈清,天高气慡,夕阳坠在天边。
走出小区,车行前站着一帮人,个个都认识,是他们车队的,还有个女的,许乔,车队赞助车厂老板的女儿。
一圈人围着车,听他们的话,好像是一辆改装车,机械师还在调试。
他自然也在,咬着烟,眉头轻锁,指着车的一个地方,在jiāo流什么,景宁听到几个词,没懂。
“景宁,去哪呢?”许熙阳伸懒腰时一瞥,看到景宁,喊了声。
景宁本想走,闻声收住步子,他的目光就这么转过来,看到她。
她失了心似的,忘了自己抱着猫,向他们走去。
“你抱着猫别过来。”许乔皱紧眉,声音拔高。
景宁霎时心跳掉了一拍,一阵难堪,对许熙阳说:“我去公园走走。”全程不敢看张驰,也不知自己心虚什么。
转身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我晚点去找你。”
景宁忘了自己怎么回应的,感觉láng狈,落荒而逃。
这个点河滨公园散步的人多,景宁让机车在草地里扑腾了一会儿,就坐在木质长椅上看阿姨们跳舞。
音乐很响,舞蹈有点土,但热情满满。
过了会儿,手机响了,是个本地的陌生电话,景宁迟疑几秒,接通,听着对方说话,表情变了三变。
她在张睿乐队演唱会那段舞,在短视频里出圈了,电视台在筹办一个叫《舞动人生》的节目,邀请她参加。
几个评委景宁都知道,舞蹈家、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想必节目的品质不差。
她跳的是古典芭蕾,参与娱乐综艺感觉不太合适,转念想到陈总监的话,她得打破母亲的框架,找到自己的舞蹈,想到演唱会那晚的即兴表演,浑然忘我,畅快淋漓。
试一下吧,景宁看着河面晃dàng的灯光,慢慢定了心,说:“好,我会参加海选。”
车厂新送了辆车过来,反复调车、试车,弄完后又和大家一起吃了夜宵,张驰晚上回家时已经十点,不知道她休息了没。
站在她屋外,轻轻敲了敲门,没动静,加重力道又敲了三下,还是没动静。
他摸出手机,给她发信息:睡了吗?
几秒后,收到回复:休息了。
回到自己家,站在阳台一看,她的客厅还亮着灯。
夜色浓重,路灯一盏盏延伸,他胸口憋着股火气无处消解,靠在阳台上,背对着风点了支烟,看着她屋里的灯光,抽完一支烟又点一支,直到她屋里的灯光暗了,他才起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