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新手司机,开陌生的夜路格外小心,速度很慢,根据最近路线开进了城中村。
这一带前些年本来要拆迁,可钉子户坐地起价,聚众闹事,地产商吓得越过村子在更郊区搞建设,据说景宁现在要去的西苑小区,原来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搞的摩托车练车基地,这一拆迁,更阔了。
途径一个十字路口,左侧突然蹿出一道黑影,景宁呼吸一窒,猛踩刹车。
“啊!”一声惊叫,那人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面,一动不动。
景宁紧紧握住方向盘,一手心冷汗,静坐了几秒后才壮起胆下车。
十字路口的右侧,一辆黑色越野车停了下来。
路窄,躺了个人,张驰拐不过去。
这村子有个碰瓷惯犯,爱挑夜里独自开好车的女性,有钱,胆小,恐吓威胁连带撒泼,看人叫价。女性大晚上孤身在外,求平安,往往破财免灾。
路见不平,张驰没有拔刀相助的qiáng烈癖好。
估计要等一会儿,他降下车窗,点了支烟,目光在景宁身停了一下。
城中村鱼龙混杂,穿成这样出来,遇见碰瓷的算是运气好了。
四周空dàng又安静,景宁悬着胆子走到车前,看了看,察觉出不对,她车速慢,刹车及时,没撞到这个人。
遇到碰瓷的了。
心下念头刚起,还没来得及转身,脚踝忽地一紧,被碰瓷男握住了。
那手冰凉且坚硬,隔着薄薄一层舞袜,景宁清晰地感觉到他猛然抓紧的力度,吓得一激灵,一脚猛踢出去。
别看景宁细胳膊细腿的,跳芭蕾需要腿部力量,她常常绑着沙袋跑步,器械锻炼也没落下,加上芭蕾舞鞋前面特质的硬板,这一脚踢过去,是碰瓷犯意想不到的酸慡。
碰瓷男脑子“嗡”的一下,鼻血喷出,他抱住脸原地打滚,原本吓唬人的呻.吟,嚎出了情真意切的疼痛感。
夜风微凉,景宁胸口窒闷,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可毕竟是她踢伤了人。
缓了口气,她迟疑着问:“你......还好吧?”
这无害的声音像把软刀子刺来,碰瓷男气得要心梗,高高伸起一根手指头:“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旁的奔驰大G里,发出一声轻笑,张驰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边。
“好你M,赔,你给我赔钱!”
这时,一个女人哭喊着奔来,见自己男人一脸血,一把揪住景宁,开口就喷:“小姑娘撞到人还打人?太嚣张了!赔钱!”
景宁担心自己把人踢出个好歹来,劝道:“去医院看看吧,医疗费我出。”
女人不gān,想讹更多,大嗓门直往上飙:“想趁机逃是不是?私了,两万。”
碰瓷男缓过疼了,跟着助威:“两万,你这是故意伤害!”
景宁见他似乎伤得不重,不想继续纠缠,说:“两千,医药费。”
“两千打发谁呢?”女人梗着脖颈吼,“两万,一分不能少!”
夜深人静,陌生异地,孤立无援,景宁几乎要妥协了。
“两万,少了点吧?”一道男音不紧不慢地晃dàng过来,
站着、躺着的三人具是一愣:什么?
女人撸起袖子,冲黑色车影骂:“少他妈的多管闲事,给老娘滚远点!”
张驰咬住烟,嘴角勾着点坏笑,眼皮轻轻一掀,眼神就野了,他说:“我给你们撞个一百万的。”
话落,几人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大G哧溜一下往后滑出十来米,毫无预兆的,油门轰然乍响,汽车猛地向前冲去,像一头进攻的猛shòu。
而碰瓷男还躺在路中间。
景宁一声尖叫bī到嗓子眼,吓得魂都飞了。
电光石火间,男人突然意识到什么,瞬间一跃而起,一声“杀人啦!”喊得变了调,连滚带爬地跑了,一眨眼消失在黑幽幽的巷子里。
女人见形势不对,后退两步,一转身也跑了。
尖利的刹车声抓地而起,大G在碰瓷男方才躺着的位置前稳稳停住。
景宁后颈激起一片jī皮疙瘩,被镇住了。
如果碰瓷人没跑,这车停得不准,那就是血肉横飞的场面。
车窗开着,头顶路灯淡淡,亮处看暗处看不分明,景宁只看见烟头一点暗红的光,和男人模糊的下巴。
景宁看着黑漆漆的车厢,仿佛看着电影里的黑.帮大哥,有点心慌。
景宁轻声说:“谢——”
另一个谢字还没出口,男人打断:“不客气。”
紧接着眼前黑色流光一闪,大G绕弯开走了。
景宁看了眼车牌号,默默记下。
驶出城中村就是西苑小区,景宁停好车,倪洁在小区门口等她。
“怎么这么慢。”
“遇到碰瓷的了。”景宁一边说刚才的事,一边和倪洁往小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