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的父母逼婚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一开始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到后面的苦口婆心,再到现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是经历了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也不怪她的父母着急,但凡是个正常的父母都会着急。
常人家的女儿十四五岁就开始相看人家,十六七岁都孩子满地爬了。
秦艽是秦家的掌上明珠,父母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不忍早早将人嫁出去,想再多留几年。
这一留,便留到了十六七。
正是成亲的年龄没成亲,后来又遇到一堆事情,成亲这件事便彻底的耽误了下来。
在京城的时候不敢说,但是自从他们安顿下来,父母便开始着急。
眼看着女儿成了二十岁的老姑娘却还没个着落,这叫他们如何不急?
秦老爷子手里拿着白绫,居高临下的对秦艽道:“我不管,你今日必须答应我,将亲事定下来,不然我今日就吊死在这里。”
秦老夫人也道:“还有我,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和你爹一起死了算了。”
秦艽头疼,安抚道:“我现在忙呀,不如过段……”
“忙什么忙?”秦老爷子不满的道:“秦家商会的事情,你大可交给别人去做。你忙,忙的连终身大事都顾不得了吗?若是如此,我还不如将那些钱财都给散了去,看你怎么忙。”
说完之后,秦老爷子语气又柔和了两分,说:“你好好找个人嫁了,那人还能帮你分担一点不是?有人帮衬,你也不必如此辛苦。”
秦艽:“……就算如此,我也不能现在就给你找一个女婿来啊?爹,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
秦老爷子:“我看你身边那个段星就很好。”
秦老夫人:“对,他还不错。伸手好,能保护你。人机灵,将来在生意上也能帮你。长得也好看,将来生个孩子一定会很漂亮。”
秦艽:“……”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孩子……
她上辈子曾殷殷期盼一个孩子的到来,只可惜自己没有那个福气。
这辈子,她又何来的福气去期盼一个孩子。
“他不行,”秦艽低垂着眉眼,淡淡的道:“别人都可以,他不行。”
秦老爷子看她的脸色变了,知道女儿生气了,顿时心里有些发慌。
他和秦老夫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扔掉手中的白绫,在丫鬟的搀扶下从桌子上下来了。
“娇娇啊,”秦老爷子语重心长的道:“我们也不是想逼你,我们只是放心不下啊。”
秦老夫人红着眼睛,哽咽着道:“娇娇,我们两个年龄大了,陪不了你多少年了。他日,我们若走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秦老夫人越说越伤心,哭着道:“我一想到我们离开之后,你一个人打理那偌大的家业,一个人住着这偌大的房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高兴了无处分享,委屈了无处诉说,伤心了无处哭……我一想到这些,我这心就疼。娇娇,我一想到这些,我就是死也不安心啊。”
秦艽:“……”
她眼睛也红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老爷子看着她,叹了口气,说:“娇娇,你好强,也很能干。但是,你毕竟是个女儿家啊。爹不想你太累,想你活的轻松一点。爹想有个人能在我们离开之后继续护着你,这样,我们就算是死了,也安心了。”
面对这样殷殷关切的父母,秦艽就算是有百种推脱的理由都说不出口了。
她是秦家独女,爹娘就她一个孩子。
她不成亲不生子,对不起秦家两老,更对不起秦家的列祖列宗。
她沉默了好久,才轻声说:“好的,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上心的,你们不要担心了。”
秦家老爷子一听她松了口,而不是找各种借口,脸色这才好看了。
秦老夫人也擦干了眼泪,拉着秦艽的手,高兴的道:“娇娇啊,这件事只要你上心了就好。娘也不是要你马上就找个人成亲,娘只是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件事。”
她摸了摸秦艽的脸,满脸的怜爱,轻声说:“你擦亮了眼睛,好好找,找个配得上你的。我的女儿这么优秀,对方也一定不能差了去。”
秦艽笑了笑,说:“我知道了,我一定擦亮了眼睛,给你找个乘龙快婿。”
秦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破涕而笑,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他们老两口这辈子这么走过来,钱财没缺过,没什么大的担忧,就唯独这么个女儿放不下。
现在,女儿也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等这件事解决了,那他们就真的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秦艽陪着两个老人说了一会儿话,等将两人安抚好了,这才离开。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坐下,脸色有些疲惫。
就那样枯坐了许久,秦艽才抬头看向站在门口很久的段星,道:“你想说什么?”
自从回到这个院子,段星便站在门口,一直像这样看着她。
段星与秦艽之间隔着一个门槛。
低矮的一道门槛,明明抬脚就能跨过去,但是现在却成了跨不过去的鸿沟,将他们两人分隔在两个世界。
段星像根柱子一样杵在那,抬头看着屋子里的秦艽,缓缓的问:“你要成亲?”
秦艽眼皮子跳了跳,错开段星的视线,道:“我二十岁了。”
段星:“……”
秦艽:“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我不能让他们担心我,连死都不安生。成亲,是迟早的事情。”
段星一直看着秦艽,随着秦艽的话,段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里飘上了一层暗红。
“你要成亲,好。”段星盯着秦艽,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次,换秦艽沉默了。
过了好久好久,秦艽才抬头,直视着段星,缓缓的道:“因为,你不是我的。”
秦艽:“我,不是上一世的秦艽。而你,是属于上一世的秦艽的。这辈子,我有父母,有家人,有牵挂。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有我要负的责任。这样说,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