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伯说的哪里话,这宗族事务,哪里是一个寡居的妇道人家能够插手的。”太后不知道这几人究竟愿不愿意分宗,并不接话。
“太后娘娘,”另一个族老直接站起来一字一顿道,“嘉颖年幼,我们魏氏一族乃是皇族,一旦分宗,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太后眯起了眼睛,看不出生气的模样,缓声道:“耻笑,谁敢耻笑皇族,还请族叔告知,本宫一定下令责罚他!”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像是听了个笑话一般。
这话到了那族叔耳中便觉得十分刺耳,神色差点绷不住,却不敢贸然开口,正如魏玉颖说的,魏氏是皇族,太后娘娘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倒是先前那位继续说道:“太后娘娘,当初先皇做宗人令的时候,尊敬长辈,怜惜弱小,族内鳏寡孤独者皆有所依,现如今,好端端的,这嘉颖刚当上族长便要分宗…这…”话说的断断续续,嗓音哽咽起来,竟是连句话都说不下去了。
太后面上倾听他诉苦,心里却是冷眼看着,说先帝对他们有多好,反过来,那没说下去的话,不就是现在对他们不好吗!提到先帝,她就想起那时候多年无子,被族人明嘲暗讽说她这个秦王妃是个不会下蛋的母jī,那时他们还受着自己丈夫的恩惠,却如此láng心狗肺,这般想着,太后的目光便冷了下来。
几位族老要是知道太后心中所想,肯定要喊上一句委屈的,太后所接触都是宗妇,这女人在一起说的可不就是家长里短,丈夫孩子,自然有那嘴碎的说上两句。
先皇是真心替他们办事的,他们受先皇照顾,怎么会嘲笑当时还是秦王妃的太后,这不是端起碗叫爹,放下碗骂娘吗?
但现在的太后自然不会和他们jiāo心了,那这结自然也解不开了,况且就算知道原委,太后还能不站在魏玉颖这边,应他们所求?所以太后继续打着太极,“族伯当心,这嘉颖做了族长,自然会秉承她先皇兄的意志,照顾好族人的。”
那族老能听不懂这其中的推诿之意吗?却也是无可奈何,拖着那好似哭哑了的嗓子道:“族长只是说要分宗,可这分宗怎么分,从哪一代分,这分出去的族人是什么待遇,竟都没给个准话,这回了府邸也不见她出来,又不能贸然上门打扰,这才来惊扰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勿怪。”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既算是低了个头道了个歉,又点出事出有因。
太后却在心中道,不能贸然打扰嘉颖,就能来打扰本宫不成,嘴上却说着,“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这嘉颖年纪虽小,却明事理,既然现在她做了这个族长,各位族老有事还是应该多与嘉颖这个族长商议。”出了事不去找族长,到她这里掰扯这些没用的。
几位族老不做声,彼此看了一眼,又有第三个人站起来道:“太后娘娘,这不管这么说,魏氏皇族,不同寻常宗族,您的地位摆在这,还是请您给个准话吧!”这话说的很露骨了,明摆着要个说法了。
但太后会应她的话吗?当然不会,当机立断的说道:“本宫是宗妇,这宗族事务自然听族长调配,这嘉颖再年幼,这族长之位也是光明正大选出来了,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几位族老大可以当面提出来。若是嘉颖不能胜任这个族长,也可以换人啊。”
反正就是不表态,可这时候不表态就是表态,明摆着支持分宗了。
最后一位族老站起来道:“当初先皇做宗人令的时候,我们几个那是大力支持的,本想着在太后娘娘您这边有几分体面,才登门求个话音的;就是后来先皇做了太子,咱们几个也没想着换人,反而在背后帮衬着,没想到现如今成了这个局面。”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悲愤的味道,人走茶凉的意思。
太后都在心里冷笑了,当年先帝无子,又不是自己的原因,这张、刘两位太妃还在宫中住着呢,下面也还几个没名分的,只不过自己跟先皇感情的确不错。
再说那宗人令之位,那是景帝陛下想要改立宣、恭二位王爷,为了保全先帝才按在先帝头上的,你们几个能不支持,更别说先帝是真心实意为族里办事的;
到了后来,先帝做了太子,你们几个打量着从龙之功,才没让先帝脱了这宗人令的位置,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别人不知道,她是先帝爷的枕边人,她还不知道。
太后生硬的开口道:“几位族老说的哪里话,怎么让本宫听不懂,大家都是为族里办事,怎么就变成帮衬先帝了,这先帝爷不在了,自然该换新的人选做族长;宗族大选的时候,本宫不在现场,倒是听说了嘉颖得了荣亲王府的支持,莫不是几位族老觉得不妥;若是几位祖老不服,当日怎么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何苦今日到我这里说那么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