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上大学不要学费住宿费,但是多少还得需要一些生活费。陈大叔卖了一些粮食,给儿子凑了三十块钱。
陈永康手里有班主任给的赔偿,可张福年不让他把这事儿说出去,接过老父亲给的钱之后,一再嘱咐他不用再给自己寄钱,自己去了首都,利用星期天,gān点什么都能弄点生活费来。
张福秀带着妹妹,跟着陈大叔一起,把弟弟和未婚夫一起送到了公社。公社支书派了一名办事员开着一辆拖拉机,把两家子人一起送了县城,等陈永康和张福年上了汽车,陈大叔才带着张家姐妹一起回家。
儿子走了,陈大叔叮嘱张福秀看好门户,有事及时来说,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有了陈家照看,张福秀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再说张福年和陈永康,一路辗转,汽车、绿皮火车、公jiāo车,倒腾了几天几夜,终于到了首都。
下了火车站,二人各自奔自己的学校而去。
又折腾了大半天,张福年终于在宿舍安顿了下来。他把自己的褥子铺好了,又铺上chuáng单,盖上了一chuáng薄被子。
各种洗漱用具摆好,尤其是那一台收音机,被他放在chuáng头,这可是稀罕物件。
宿舍一共六个人,张福年拿出自己提前买的一斤橘子,送给同屋的几个同学吃,和大家打招呼,并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能来这所学校读书的都是佼佼者,其中一个就是十年之前的高三学生,据说家里孩子都好大了。
此人听说张福年只有十六岁,忍不住开玩笑,“你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呢。”
张福年并不在意,跟着哈哈笑,还叫他郭叔。气氛活跃开了,大家就开始攀谈了起来。
没几天的工夫,张福年就和宿舍的几个兄弟们混熟了。安定下来后,他先去陈永康那里看了看,还买了一个暖水瓶送给他,又给姐姐和刘翠屏写了一封信,然后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涯。
要说上大学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个非常大的图书馆。张福年每天除了上课,体育锻炼,其余时间大部分都泡在图书馆里。
郎舅两个上了大学后并没有松懈,仍旧每天认真学习。然而,张福秀在家里遭遇到了人生最大的一场危机。
秋季农忙一过,张福秀又清闲了下来。她每天守着店子和家里的jījī鸭鸭,照顾妹妹种菜园,日子过得十分称心。
她的亲事定下了,还是大学生,再也没人在背地里笑话她是老姑娘。
腊月初的一个早上,不远处的彭桂花家里忽然传出一阵吵闹。
才下过一场雪,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奇怪,又吵什么,都快过年了,你家的日子还不够糟心?
彭桂花也不想吵闹的,可她看到二女儿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惊的差点跳起来。
她忍不住大声呵斥张福霞,“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说,这是谁的野种?”
张福霞只哭泣,一个字不说。她过生早,算起来都有二十二岁了,到现在还没说人家。
彭桂花急得团团转,这个女儿经过那年的事情后,性子有些bào烈,要是bī狠了,她说不定又会绝食寻死。
彭桂花不敢来硬的,把大女儿张福梅叫了回来,母女两个一起劝了好几天,张福霞终于吐了口,她说孩子是陈永康的!
彭桂花刚听到后破口大骂,什么狗屁的大学生,衣冠禽shòu,畜生!
骂了一通后,彭桂花忽然转怒为喜,秒啊,有了这个孩子,福霞的前程就有了,连福典都不用愁了。
彭桂花再三bī问张福霞,到底有没有撒谎?
张福霞哭哭啼啼,“我听到他约福秀晚上去河边,谁知道福秀没去,我去看了看,他就把我当成福秀了。”
彭桂花顿时高兴的直搓手,苍天帮忙啊,张福秀你就没那个命!
有了这尚方宝剑,彭桂花立刻直奔陈家,大声把事情嚷嚷了出来,并威胁陈大叔,要是敢不认孩子,就去学校里揭发陈永康!
陈大叔傻了。
陈大婶立刻反驳,“彭桂花,你别不要脸了,你那女儿什么品行谁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野种,你倒是会挑人,栽到我儿子头上,你咋不去栽到县委书记头上去呢!不要脸!”
陈大叔反应过来,“彭桂花,我儿子好好的去了首都,你却把这屎盆子往我儿子头上扣,我跟你没完!”
彭桂花坐在地上哭,“天哪,没天理了啊,什么大学生,提了裤子不认账啊。那是你陈家的孩子,你们不要,这是想bī死人啊!”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顿时传遍了整个公社。
所有人都在暗搓搓看笑话,张福秀听到后也是呆若木jī。
十一岁的张福芝也懂了些事情,“姐,你不要听张福霞胡说,她想害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