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玉在外面包工程出了事故,自己卷款跑了,现在除了回家也没地方去,只能厚着脸皮回来。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出息了,现在连亲爹都敢打。
正砸门呢,忽然听见后面一声低低的叫声,“爸?”
张守玉回头,看到一个漂亮姑娘,顿时大喜,“福秀,福秀你都长这么大了。”
张福秀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哽咽了片刻后,张福秀高声问道,“你还回来gān什么?”
张守玉瞪眼,“福年那个小砍头的把老子打一顿也就罢了,连你也敢和老子呛声!”
张福秀擦了擦眼泪,“福年现在是一家之主,他不让你进家门,你就走吧。福年,开门,我回来了。”
张福年亲自来开门,把张福秀拉了进去。张守玉想挤进来,被张福年拎着衣服扔了出来。
张守玉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子,老子回来了你连门都不让老子进。”
张福年冷笑,“你想进家门,去坟山上,对着我妈的坟墓磕三百个头,少一个你都别想进门。”
说完,他咣唧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张守玉何曾这么丢人过,旁边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守玉啊,你这一走快十年,几个孩子在家里吃了多少苦。你回来了就想进家门,怕是不容易啊。”
闻讯敢来的张守金看到这一幕,先把看热闹的人都打发走,然后对张守玉道,“二哥,你先去我家。”
张守玉终于找到了台阶下,跟着张守金走了。
到了张守金家里,张守玉从箱子里拿出一把糖,给张福林兄弟吃。
张守金让他坐下,“这些年,二哥去哪里了?”
张守玉挥挥手,“出去讨饭吃,到处走走。”
张守金问他,“以后有什么安排?”
张守玉扯谎,“外头哪里有家里好,我回来了就不想走了。”
马金花忽然插嘴,“哟,二哥,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好。你才走,二嫂就死了。孩子们苦哈哈自己长大了,你现在回来享福了。”
张守玉砸吧砸吧嘴,“我总养了他们那么多年。”
张守金沉声道,“二哥,福秀说了人家,过几年可能会离开这里。福年大学毕业后也会离开这里,福芝还小,你没管过孩子们,想靠孩子们,怕是不容易。”
张守玉忽然道,“福秀说人家了?谁给她说的?我这里给她说了一家,都定下了。”
张守金瞠目结舌。
马金花忍不住骂他,“张守玉,你还是个人?福秀多大了?二十二个年头了,等着你回来说人家,她要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不成?要是福秀已经嫁人了,难道还要抛弃男人和孩子等着你给她二嫁?人家陈家那孩子是正经的大学生,和福年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老张家和老陈家结这门亲,全大队都看着,你想毁亲,你看福年不打断你的腿!”
张守玉顿时急了,这可怎么办啊,他借了人家三百块钱,那家成分不好,他都答应了把女儿嫁过去,福秀有了人家,福芝还小也不合适啊!
他现在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能央求张守金,“守金,福年这孩子脾气犟,你能不能和他说说,老子回来了,总得让我进门吧。”
张守金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能,二哥,你以为福年还是个小孩子?我告诉你,他能的很。别说我了,县教育局的领导都被他送到牢里去了,我没有那么大的脸!”
马金花哼一声,“二哥,福年不是让你去给二嫂磕头?你对不起二嫂,给她磕头也是应该的!你要是不知道地方,我让福林带你去。三百个倒不用,至少也得三五十个!”
张守玉睁大了眼睛,他走之前是大队支书,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时隔九年,他才回来,不仅儿子敢打他,所有人都和他呛声。
形势比人qiáng,张守玉是个能屈能伸的,立刻点头,“我该去看看她的。”
张福林今天正好在家,带着张守玉去了老张家的坟山。
看到周chūn梅的坟墓,张守玉叹了口气,“你也是命歹,儿子出息了,你却享不了福。罢了,我对不起你,给你磕头赔罪。”
死人为大,又是自己的老婆,张守玉毫不犹豫地磕了三个头,又伸手把上面一些杂草除了,然后起身带着张福林往回走。
他这回直接回了自己家,对着大门喊,“福年,我刚才给你妈磕了三百个头赔罪,福林看见了,你快开门吧。”
张福林张大了嘴巴,你明明只磕了三个,怎么就变成三百个了。
张福年打开了门,他知道,以他爸的尿性,不可能磕三百个,最多就是做做样子,“你把彭家的女人带跑了,我妈挨了彭家人十几天的骂,最后吐血而死,这笔账要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