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秀点起了油灯,晚上几个孩子吃的红薯稀饭,配的炒腌菜和凉拌菠菜,腌菜里有一些肉末,菠菜里有零星的花生米,吃起来特别下饭。
吃饱了不能直接睡觉,张福年要带着兄弟姐妹一起读书。张福秀掏了两个火炉,她和妹妹一个,两个弟弟一个。
张福秀一边纳鞋底一边背书,金宝正在写数学题,连张福芝都把今天学的两个字写了几遍。
张福年感觉自己仿佛像班主任一样,带着三个学习进度不一样的学生,要考虑因材施教,还不能揠苗助长。
不光要带学生,他自己也要学习。小学的课程他早就学完了,现在他正在自学初一的课程。虽然自己能过目不忘,理解力和记忆力都很好,张福年仍旧丝毫不敢大意,他想学的透彻,学的更jīng。
别小看初中的课程,张福年在读课本的过程中越学越有兴致,往往学到一个地方,他就要去找很多书,查阅更多知识。课本只是一个脉络,他的课外知识已经远远超出初中生的水平。
就在兄弟姐妹几个学的认真时,张福年忽然听到了外面风声中有了一丝异常的声音。
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张福年的听觉越来越灵敏,他能听见两百米开外很轻的脚步声。
不对!
虽然风声很大,但忽然出现了好几个人凌乱的脚步声。而且,附近的狗都跟着叫了几声,但很快狗吠声又消失在风声中。
与此同时,家里的大huáng也竖起了耳朵。但是它扭了扭耳朵后,又趴在了地上的草垫子上。
这几天外面太冷了,大huáng每天都会进屋里睡,张福秀弄了张草垫子在门边上给大huáng睡。
大huáng这个样子让张福年有些怀疑自己,难道我听错了?按理来说大huáng的听力不会比自己差啊,还是说我又涨数值点了?所以比大huáng听的更远?
金宝摸了摸大huáng的头,“大huáng,下雪了,明天你还去逮只兔子会来。”金宝也好想吃兔子肉啊。
大huáng摇了摇尾巴。
张福年继续侧耳倾听,不对,他确定,刚才有几个人路过。
大冬天的雪夜,什么人会成群结队路过这里?
张福年的心里紧了起来,他拿着书的手半天没动。那脚步声似乎停下了,过一阵子后,又渐行渐远。
张福年开始思索,队里早就放假了,除了孩子们每天去上学,各家各户的大人都闷在家里猫冬。这大晚上的,老老少少都进被窝了,不然gān坐着冷不说,还要费柴火取暖。自己家里是因为要读书,且他前一阵子和姐姐疯了一样捡了许多柴,现在才能从容地烤着火炉。
他敢断定,整个张湾生产队,目前还没睡的人家肯定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一个想法忽然窜入张福年的脑海,莫不是来了贼?
去年冬天很奇怪,没有一个贼来,但去年没有,并不代表今年没有。
张福年合上了书本,笑着对张福秀道,“姐,天怪冷的,咱们早些睡吧。”
张福秀点头,她的活儿gān的差不多了,弟弟们的功课也写完了,是该睡了。
姐妹两个去了东屋,张福年带着金宝进了西屋。
天气太冷,张福年和金宝睡一个被窝,进被窝没多久,金宝就呼呼睡着了。
张福年丝毫没有睡意,他还在仔细听。
没过多久,他又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等到了离他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他听到了前面张守田家里传来异常声响。
张福年迅速起身穿好了自己的棉袄,套上了军大衣。
他刚准备开门,张福秀忽然叫了他一声,“福年!”
张福秀也起身了,“你要去哪里?”
张福年小声说道,“姐,来贼了。”
张福秀心里十分紧张,“能确定是贼吗?”她好像也听到了一点不正常的声音。
张福年点头,“肯定是的,现在正在前头三伯家里,我怕偷完三伯家,就要轮到咱们家了。三伯家里没有孩子,咱们家里没有大人,而且,咱们两家离别人家都远的很,叫人也来不及。”
张福秀焦急起来,“福年,要不,咱们去叫人吧。”
张福年点头,“姐,你别出去,我去叫人。”
张福秀摇头,“不行,我去。”
张福年小声道,“姐,你别和我争,你没我跑的快。”
张福年之前在姐姐面前展示过自己爬树□□和飞速奔跑的本领,张福秀心里清楚弟弟手脚敏捷,也就不再相争,而是转身从里屋掏出一把镰刀给他,“你带上。”
张福年接过镰刀,轻轻打开了堂屋门。
一股凌冽的寒风迎面chuī来,张福年把军大衣配套的雷锋帽戴紧,悄悄关上了堂屋门。
张福年想了想之后,用平常锁门用的锁把堂屋门锁上了,自己把钥匙揣在兜里,轻声嘱咐姐姐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