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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泼辣的大嫂推的直踉跄,艾诗怡尖声怒骂了一句,“够了,有什么事回去说!”
艾诗怡用力的想要将手腕抽回来,偏偏艾大嫂一把子力气,手腕都被勒的火辣辣的疼了,还没有甩开艾大嫂的钳制。
“回去说个屁,你现在知道丢脸了?我呸,爹妈瘫痪在床上没有人照顾,没有钱动手术,甚至打算喝农药自杀的时候,你在哪里?”梗着脖子,艾大嫂厉声叫骂着,一手粗鲁的想要将她手腕上的钻石手链给撸下来。
看着厮打的艾大嫂和艾诗怡,艾家两个哥哥张了张嘴,最后却沉默了。
艾家父母的病主要就是这些年累出来的,现在都七十多岁了,三四十万的手术费,艾家两老不愿意拖累儿子女儿,这才想着一死了之。
谁能想到艾诗怡在弋州过的这么光鲜亮丽,一身衣服、首饰加起来都快有十万块了,可她竟然昧着良心就打了三千块钱给父母看病,还一直哭穷,博取他们的同情心。
每一次自家媳妇抱怨的时候,他们还都将人骂了一顿,“小妹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外面竞争压力大,小妹一个月能拿到多少工资?而且赡养父母是儿子的事!”
事实证明,他们两个当哥的太蠢,被耍的团团转,媳妇虽然泼辣一点,贪财自私了一点,可本质上也是为了他们这个小家。
“好了,这里是学校,你们要闹回家去闹!”保安队长带着保安推开围拢的人群过来了,厉声呵斥了几句,“都松开,松开!”
艾大嫂几人撒泼也是被艾诗怡气出来的,这会看到面色威严的保安,立刻就收敛了脾气,表情讪讪的松开艾诗怡,终究是没见过世面,不敢真闹什么事。
总算得到了自由,艾诗怡一把抢回自己的包包,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若是没有和武大发分手,没有名声扫地,艾诗怡凭着自己的长相和手腕,她有能力再过上富裕的生活。
花个几万块钱打发一下自家人,她也不在乎,但现在不同,她手里头也就两三百万,还得加上卖了房子的钱。
几百万对普通人而言挺多,但对艾诗怡而言,自己的衣服、化妆品、首饰,哪一件不需要花钱,她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打发家里人。
“好了,不需要上课吗?”刘副校长板着脸,目光一扫,四周看热闹的学生呼啦一下散开了,看热闹是一回事,但被校长抓住就不一样了。
艾诗怡感激的看了一眼刘宗正,一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娇媚模样,勾的刘宗正心里头痒痒的。
“不许发朋友圈、发微博,你们是弋州大学的学生,有义务维护学校的声誉!”刘宗正声音又严厉了几分,看起来是维护学校名誉,实则是帮艾诗怡,否则继续这样传下去,艾诗怡是真的没名声了。
几个蠢蠢欲动的同学,对上刘宗正威严的目光,尴尬的将手机收了起来。
除非他们不想要学分,不想毕业了,否则胳膊拧不过大腿,闹过分了,在档案上留下一笔,后悔就来不及了。
最后十多个看热闹的学生也都走了,艾诗怡松了一口气,一转头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方棠和蒋韶搴,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方棠。”结巴的开口,艾诗怡压下心底的仇恨,努力扬起笑容想要和方棠打招呼,但因为太过于怨恨,导致脸上表情诡异的扭曲着。
刘宗正听到方棠的名字不由的一愣,他之前给白教授施压也是因为他和陈家主是朋友,想要和贺荃搭上关系。
只不过方棠的照片一直没有在帖子里公布,而方棠在学校几年是人人喊打的老鼠,自然也不会留下什么照片,这也导致刘宗正在白教授办公室里没认出方棠。
“原来这就是方同学。”刘宗正脸上再次露出热情的笑容,赶忙走上前来,一副与有荣焉的称赞。
“方同学将珍贵的洒蓝釉钵无偿捐给了博物馆,我之前还和白教授商量做一个新闻报道,弘扬以下文化,呼吁大众保护古董文物。”一开始刘宗正的确是有这个想法。
做一期新闻宣传,肯定要拨经费下来,而且运作好了,不但可以捞到钱,而且这样充满正能力的报道,肯定会邀请一些领导们,刘宗正还可以借机打打关系,为以后从副转正打下基础。
只不过刘宗正计划的好,白教授却拒绝了,方棠不在乎虚名,大肆报道只会给方棠添麻烦。
刘宗正还打算避开白教授直接找方棠商量,谁知道陈家寿宴的事情就传了出来。
弋州各个家族为了讨好贺荃联手要对付方棠,报道的事情搁置下来了,刘宗正甚至要趁机踩着方棠去讨好贺荃。
只不过风向变的太快,上京贺家将贺荃抓回去了,送了厚礼给方棠赔罪,直接坑死了这些讨好贺荃的家族。
“白教授,我们回去了。”方棠不擅长应付刘宗正这样老奸巨猾的人,所以直接将人无视了,和白教授告别,“白教授,我们先回去了。”
“好,一路顺风。”白教授点了点头,听说古建筑修复组那边也催的厉害,小棠的确该回长源了。
被无视的刘宗正脸上笑容一僵,他多少也是个副校长,一般人见到他都要给几分薄面,更别说学校的学生了,不说巴结,但谁不是捧着他,偏偏被方棠敢落了他面子。
愤懑不满的刘宗正刚要端着架子训斥方棠两句,可一抬头,对上蒋韶搴冰冷锐利的黑眸,心里头一惊,到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方棠和蒋韶搴刚走到电梯这边,做好心理建设的艾诗怡回过神来,踩着高跟鞋匆匆的追了上来。
苦着脸,艾诗怡哀求的看向方棠,“小棠,你放过我吧,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爱慕虚荣、自私自利的女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小棠,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已经遭到报应了。”
陈薇虹也怨恨方棠,但身为世家豪门弟子,以她的骄傲,她绝对不可能向方棠低头。
可艾诗怡却不同,她家境贫困,吃过苦,所以一旦跻身到富裕圈子后,她再也不愿意回到过去那困苦悲惨的环境里,所以她能屈能伸,没有了钱,尊严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你好自为之。”方棠平静的开口,她不会再做什么,而艾诗怡也是个精明的女人,知道方棠根本不是她能招惹的对象,艾诗怡绝对不会以卵击石。
虽然心里有依旧压着仇恨,但听方棠这么说,艾诗怡松了一口气,如果在弋州真的待不下去了,她也可以换一个州府,以自己的美貌,她艾诗怡早晚会再成功。
几年之后,艾诗怡的确成功了,她成为了一位老总的地下情人,虽然见不得光,可至少能过挥金如土的生活。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艾诗怡就想着怀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她也不想让孩子去争夺家产,当年在方棠这里栽了跟头之后,艾诗怡行事愈加的小心谨慎。
她只想着有了孩子,就有了依仗,等日后随便分给一点家产或者现金,就足够她安度晚年了,艾诗怡想的很好,但却原配正妻更加防备着艾诗怡,认为她图谋不小。
所以意外发生时,艾诗怡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孩子没有保不住,艾诗怡从手术台下来之后就丧失了生育功能。
艾诗怡疯狂的闹了起来,她以为很喜欢自己的老总会帮着出头,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被赶了出来,给了一点补偿费。
再后来,艾诗怡自暴自弃的做起银货两讫的交易,她也后悔过,但习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她不可能再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了柴米油盐而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到最后,五十多岁的艾诗怡是胃癌病死在医院里,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直到生命弥留之际,艾诗怡终于流露出悔恨的泪水。
如果她不那么虚荣,以她的美貌,以她的聪明,她可以过的很好,小富即安,只可惜时光无法倒转回去……
方棠和蒋韶搴又和刘大师、马副馆长道别了,第二天两人离开弋州回长源了。
对于方棠的离开,林天宝也好、古骅也罢,两人恨不能派人半路截杀了两人,偏偏没有家族的支持。
林天宝只是个纨绔,古骅手底下虽然后一家珠宝公司,可是他也不敢忤逆古家的意思,只能忍气吞声,憋下这口怨气。
而陈家同样怨恨方棠,好在陈薇虹爬了贺荃的床,被一起带去上京了,卖女求荣虽然难听,但陈家有了这份保障后,弋州这些家族有所忌惮,倒也不敢对陈家动手,弋州的局面又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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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源,西街口。
修复组采用的是划分制度,三十六座古宅,除了规模最大的三座之外,每个小组负责六到七座古宅的修复。
方棠负责a区域里的两座古宅,因为她一直没回来,这两座古宅还没有开始修复。
“小棠,我和余下的五位修复师都归你管。”卢藏锋半点不认为听命比自己小十来岁的方棠有什么不妥。
达者为师,在修复这一块,卢藏锋认为方棠绝对有资格成为自己的老师。
“卢师兄,剩下的五个人呢?”拿钥匙开门的方棠问了一句。
这会已经是早上八点,到了修复组开始工作的时间,方棠在宅子门口只看到了卢藏锋,可剩下的五个人却没有出现。
卢藏锋尴尬的看了一眼方棠,这才低声解释:“这段时间你在弋州,所以小赵他们手头也没有工作,估计是忘记时间了。”
卢藏锋四十岁出头,虽然没有多少天赋,可在卢大师的严厉教导下,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但他性子太老实,压不住人。
小赵五人又是刺头,不是年纪大、资历老,就是脾气不好,要不是就是宋骏那边的人,卢藏锋指挥不动他们,方棠这个小组长又没回来,只能任由他们消极怠工。
方棠明白的点了点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卢师兄说会通知他们今天正式开始修复工作,他们五个人没有来,绝对是故意的。
“卢师兄,我们先进去吧。”嘎吱一声,院子大门被方棠推开了。
卢藏锋跟在方棠身后进了门,穿过长天井后第一进就是墙门间,早年这是守门的下人居住的地方。
院子里铺砌的青石板坑坑洼洼,是长年的雨水滴落出来的痕迹,缝隙里有杂草冒出头来,第二进是正厅。
正厅舒朗开阔,正前方摆放着翘条几、八仙桌,左右两侧对称的摆放着四把椅子,左右侧墙上是书画屏条。
“这些字画太可惜了。”卢藏锋惋惜不已的开口,就这么挂在墙壁上,只是做了最简单的防护措施,导致字画都因为潮湿而发霉了。
“好在还能修复。”方棠收回目光看向正厅里的桌椅家具,上面都一层灰了,都是上好的红木,只要保养一下就能焕然一新。
转身向着正厅外看了去,朝向正厅这边则是一座砖雕门楼,但石块已经斑驳脱落。
楼高约三米,宽约两米,上覆砖飞檐,刁角高翘,下承砖头拱,结构紧凑,正中的匾额已经金漆已经剥落了,匾额也有些的腐朽,都需要进行修复。
“那五个人谁擅长木雕的修复?”方棠转身看向身后的卢藏锋,包括方棠在内,一共有七个人,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分工也明确。
“小赵和钱原擅长木雕这一块。”卢藏锋赶忙回了一句,一座古宅的修复是漫长的过程,不过有资金支持,技术、人工都到位,修复的速度大大缩短了。
除了建筑本身需要修复之外,宅子里的这些木质家具,包括里面陈旧的字画,破损的陶瓷摆设,这些都是需要修复的。
卢藏锋将这座宅子的登记名录递给了方棠,“里面大多数瓷器都是民国时期的,有几件破损的是清朝的,主宅的家具是红木,客房则是普通的酸枝木,房屋横梁门窗大多数是银杏木。”
方棠快速的翻阅着名录,总体来说韦宅里并没有多少珍贵的古董,不过上百年的老宅本身就是最珍贵的文化遗产。
“韦家人早年搬去国外了?”方棠微微诧异,目光再次看向正厅的摆设。
翘条几两端摆放着两个小冬瓜瓶,瓶身是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松的吉祥图案,敞口短颈,瓶身圆润丰满,景德镇的官窑烧制的工艺。
只可惜两个小冬瓜瓶一个瓶口裂了,一个瓶底有裂纹。
“对,修复组这边联系到韦家人之后,韦先生立刻就让秘书将授权书传真过来了。”卢藏锋之前看了韦宅的资料,知道的也详细。
西街口的这些老宅子都是有主的,虽然响应申遗的政策自愿拿出来了,但宅子里的这些家具和古董都属于原房主,所以都一一进行了登记,修复之后自然要摆在宅子里。
“韦宅留下的东西是不是太少了?”方棠视线再次看向手中的名录,大大小小登记在册的不到两百件,其中木制的家具占了一大半,对占地有五百多平的宅子而言,留下来的摆设太少了。
卢藏锋笑着回答,“韦宅是不多,可听说d区那边有座宅子,连家具都搬走了,就剩下一座空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小偷给光顾了,听说是家业败落了,这些年陆陆续续将老宅的东西都搬空了,连那些门窗都拆下来卖掉了。”
所以讲宅子修复之后,还要摆上相应的家具和摆设品,对比之下,韦宅也算好的,至少家具什么的都在。
方棠明白的点了点头,之前她想着韦家人搬去国外,老宅里应该会留下不少的摆设品。
不过听完卢藏锋的解释,方棠估计韦家当年搬走前也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这对小冬瓜瓶因为破损,所以就留下来了,虽然方棠一眼看出这两个冬瓜瓶价值不菲。
顺着正厅后的门廊向着内宅走了去,方棠推开门走近左侧的书房,倒是有不少的藏书,不过都是没什么收藏价值的书籍,所以很多不是被虫蛀了,就是发霉了。
“周姐对字画古籍修复很精通。”卢常锋将掉在地上的几本书捡了起来,周姐也是他们小组里第二个女性,四十六七岁,在修复领域也算小有名气,但和方棠终究没办法比。
剩下的两位年纪都快六十岁了,卢藏锋接着道:“孙大师和李大师对陶瓷、漆艺和金石杂项都有所涉及。”
所以一个小组七个人,基本能完成整座古宅从建筑本身到里面所有物件的修复工作。
等方棠和卢藏锋将整座韦宅粗略的走了一遍后,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消失了,小赵五人才姗姗来迟。
“这就是我们小方组长,果真是能者多劳,听说在弋州不但捡漏了珍贵的文物,还修复了两件唐三彩,果真是年轻有为啊。”小赵朗声一笑的走了过来,嘴上说着称赞的话,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将方棠当成了小辈。
哼!年纪最长的孙大师和李大师都是绷着脸,神色很是不悦。
也对,他们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在修复界也是老前辈了,如今却让他们听方棠一个小姑娘的指挥,也难怪这两人对方棠又意见。
周姐带着眼镜,面容显得刻薄,眉眼里透着清高冷傲之色,同样端着架子没和方棠打招呼。
倒是年纪轻的钱原和卢藏锋打了一声招呼,看了方棠,想要开口,可见孙大师和李大师这态度,性子憨厚老实的钱原张了张嘴,最后低着头沉默的站在一旁。
“我记得工作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方棠面无表情的开口,言辞直白的指出了五人迟到的事实,毕竟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卢藏锋有些的尴尬,毕竟大家在同一个小组,日后至少要工作一年左右,孙大师和李大师也是老一辈了,小棠这样说太不给他们面子了。
小赵脸上热情的笑容一僵,估计也没想到方棠会如此不给他们面子。
孙大师老脸一黑,火大的看向方棠就质问,“哼,身为组长却丢下本职工作出去玩乐,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孙大师,方组长可是瞿老的孙女儿,背靠大树好乘凉,别说耽搁几天工作,她就算当甩手掌柜,我们还不得乖乖工作,日后这功劳还要被抢走!”周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就差没说方棠是走后门才能进入修复组。
“否则以孙大师的资历,这个组长肯定非您莫属,我们也不需要听一个黄毛丫头乱指挥。”周姐又补了一句,成功的挑起了孙大师的怒火。
李大师绷着脸没有开口发难,却拍了拍孙大师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明显是认同周姐的话。
“孙大师,小棠虽然年轻,可是修复技艺极好,否则即使有瞿老推荐,宋大师那边也不会同意。”卢藏锋赶忙给方棠解释起来,这还没有修复就内讧了,以后可怎么办。
方棠平静的看着表情各异的五人,沉默半晌后,方棠一手指着大门口方向,“要修就修,不修就滚。”
庭院里一片安静,估计谁也没想到方棠会这么简单粗暴,卢藏锋更是目瞪口呆的瞅着方棠,这话是不是太过了。
“你……你……”孙大师气的一个仰倒,面色铁青的怒视着方棠,最后火大的一吼,“好,我走,我看你一个人还怎么修复!”
“孙大师?”小赵赶忙假心假意的拉人,可孙大师气狠了,直接一甩手,怒火冲冲的向着外面走了去。
“走了就不用待在修复组了。”方棠看着孙大师的背影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足可以让走到门口的孙大师听到,气的孙大师脚步更快了几分。
“还会有谁要离开修复组现在也可以跟着一起走。”方棠冷声丢下滑。
原本想要跟着离开的李大师和周姐动作一顿,小赵同样也迟疑了,他们来西街口没多久,但关于方棠的传闻可是听了不少。
宋骏身为宋大师的独子,上京宋家子弟,宋骏他又自诩为修复界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不可谓不狂妄自大,可方棠之前一刀伤了宋骏的手腕,据说差一点让宋骏因伤不能参加修复组的工作。
方棠连宋骏的面子都不给,说实话,除了脾气暴烈被当成枪使的孙大师,李大师、周姐和小赵三人都不认为自己比宋骏更有面子。
最关键是方棠上面绝对有人,否则她伤了宋骏还能留在修复组不说,甚至这一次的修复方案也是采用方棠的,就冲着这一点,李大师他们虽然敢给方棠脸色看,可还真不敢将人的得罪死了。
性格憨实的钱原以为大家是共进退着,可孙大师都走的不见人影了,李大师他们还都在这里,钱原愣愣的抓了抓头,也尴尬的站在原地。
“既然不走那就开始工作吧,迟到一小时,今天七点下班补回来。”方棠直截了当的开口,径自向着正厅走了去。
李大师三人对望一眼,最后只能跟着进去,除非他们也不想留在修复组。
“走吧。”卢藏锋拍了拍钱原的肩膀,两人也跟着进去了。
“房屋木质结构这一块交给小赵你和钱原负责,先画出每一间屋的结构草图,然后将需要修复的地方拍下照片,做出详细的修复计划,包括需要的时间、材料、助手……”方棠等人都进来了,干脆利落的分配工作。
“书籍字画这一块,周姐负责修复所有的书籍,书房里一共有五百多册藏书,先进行筛选,是古籍或者一些孤本的重点修复,没有修复价值的单独拿出来。”方棠说完。
见周姐有些不满意,方棠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字画这一块卢师兄你负责,同样先做详细的鉴定,然后再进行修复。”
“陶瓷和金石杂项我和李大师来负责。”方棠分配完工作,看向几人接着开口道:“没有意见就开始工作,今天先做准备工作,明天正式开始。”
来之前,李大师几人还想着如何针对方棠,如何消极怠工,一个小姑娘也配领导他们,指挥他们工作,可谁知道方棠态度如此强势,要干就干,不干就滚!
李大师几人对望一眼,虽然还是心有不满,可看着方棠那面无表情的脸庞,莫名的有点发憷,最后只能先开工。
“卢师兄,你不用想那么多,我既然是组长,他们就要服从安排。”方棠一开始也不明白这些刺头怎么都分到自己手下了,现在看来是卢大师想要让卢师兄学着强硬一点,卢师兄压不住人,一吼就没办法撑起门户。
卢藏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刚他也被方棠简单粗暴的处事方法给吓了一跳,不说孙大师是老前辈,就说大家在一起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小棠这样强硬不给情面有些过了。
但看到李大师他们都乖乖去工作了,卢藏锋似乎明白了什么,有时候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卢藏锋苦涩一笑,惭愧的开口:“之前你还在弋州,我也想让大家先来韦宅做一个前期准备工作,可大家推三阻四,各种借口,看来是我错了。”
就在此时,一个青年快步走了过来,穿着安全组的制服,“方组长,宋大师让你过去一趟。”
“卢师兄,你先工作,我过去看看。”方棠和卢藏锋说了一句,就跟着青年离开了。
修复组临时的办公室是选择西街口一幢二层小楼。
此时一楼的大厅里,孙大师气的叫嚷着,“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人敢指着我的鼻子叫我滚!她方棠就算有天赋,可我也虚长她几十岁,叫我滚,那我自然就滚了,还死皮赖脸的留下来让人嘲笑吗?”
客厅里,瞿老和卢大师都在,宋濂平身为修复组总指挥自然也在,而曾大师这边也来了两个人,原本修复组几个重量级的大师碰头是商量b区古宅的木头问题,谁知道孙大师气呼呼的就过来了。
“好了,都一把年纪了,还和一个小姑娘生什么气,方棠她年纪轻,脾气冲,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宋濂平温声安抚着,听起来是在维护方棠,可又有几分指责方棠的意思。
“她脾气冲就能指着我鼻子叫我滚!”孙大师明显不满宋濂平的和稀泥。
看到走进院子的方棠,孙大师更是火不打一处来,“一个小组长就敢让我滚,那再过几年,是不是我们修复界就是她的一言堂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要滚回家睡棺材板!”
“孙大师,您消消气,先坐下来喝杯茶。”周界以前多么狂妄高傲,可跟在了宋骏后面,被折磨的没有了傲气和棱角,乍一看像是知书达理的小青年,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眉眼里隐匿的阴郁和狠辣。
“爷爷,卢大师。”方棠一进门先向坐着的瞿老和卢大师问好,这才看向宋濂平等人,一一
打了招呼,至少礼节上过得去。
“小棠啊,孙大师刚刚已经将事情说了一遍,迟到是孙大师他们不对,可是你身为小辈也要尊重老前辈,你给孙大师道个歉,以后你们小组的修复工作还需要大家共同协作。”宋濂平温和一笑,用商量的语调和方棠说话,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和方棠之间有过节。
“哼,我可担不起。”孙大师扭着头看向一旁,态度高傲,摆明了不会接受方棠的道歉。
曾大师和另一位大师都是中立派,他们只负责修复工作,不掺和宋濂平和瞿老、方棠这边的明争暗斗。
但刚刚听了孙大师的话,就连曾大师也对方棠有点意见,毕竟她一个小辈,就算修复技艺再强,也不能这样折辱孙大师。
“孙大师无故迟到,还不解释迟到原因。”方棠没有道歉而是先说出了孙大师身上的问题。
孙大师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想要找宋濂平告状,谁知道宋濂平老奸巨猾,只和稀泥、打圆场。
这会听到方棠还敢指责自己,孙大师气的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对着方棠嘶吼着,“我迟到就迟到了一个小时,可是你却旷工一个星期,难道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方棠锐利的目光看向一脸儒雅,表情温和的宋濂平,“我去弋州请假三天是配合上面调查宋代古墓的事情,三天假是宋大师你批准的。”
宋濂平笑容微微一变,方棠这是要将火往自己身上烧。
“至于后面几天,因为替弋州博物馆马副馆长的邀请修复唐三彩执壶和侍女俑,所以又耽搁了四天时间。”方棠说完之后,这才看向脸色铁青的孙大师,“我不存在无故旷工,可是孙大师你迟到一个小时不解释原因,态度恶劣,这是事实。”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孙大师求助的看向宋濂平,明明之前传出来的消息是方棠和她的男朋友去弋州旅游了,原本说三天就回来,可玩得高兴了直接拖了一个星期才回来。
一开始孙大师认为以自己的资历,那肯定是个小组长,李大师、小赵他们也各种恭维,结果组长没了,这心理落差就有些大,面子上更过不去。
尤其知道方棠仗着瞿老的关系走了后门成为了组长,孙大师憋屈的就差要找瞿老理论了,偏偏他最为敬重瞿老。
也有传闻说方棠修复技艺精湛,但先入为主的孙大师根本不相信,再加上方棠丢下工作去谈恋爱去旅游,孙大师对方棠更有意见了,哪能想到方棠竟然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对上方棠清冷逼人的目光,宋濂平也只能肯定她的请假理由,一时之间,下不了台的孙大师老脸涨的通红。
“修复组以修复技艺为衡量标准,孙大师如果不认同我这个组长,我们可以比一场,韦宅里有不少破损的瓷器,看看谁修复的速度更快,修复后还原度更高?”方棠话锋一转,却是给了孙大师台阶下。
“好,比就比,如果你赢了,我愿赌服输,以后你怎么安排工作,我绝对没有二话!”孙大师忙不迭的接下话来,赌一场,就算输了,他也认了。
当然,孙大师根本不相信方棠能赢过自己,她才多大,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复,也就二十来年的经验,孙大师十几岁就跟着师傅学习修复,到如今都四十多年了。
瞿老端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骂了一句,“你这是诓骗孙大师和你一起日以继夜的修复,想要赶上你们落下的进度吗?”
“爷爷,我哪有这么阴险。”方棠故意加重了阴险两个字,还可以看了一眼宋骏,惹得宋骏差一点暴起来。
方棠随后看向孙大师道:“我和孙大师这是良性竞争,不管谁输谁赢,进度绝对赶上来了。”
孙大师对瞿老依旧很是尊敬,此时连忙接过话,“瞿老您言重了,也是我一时冲动。”
“没事,我这孙女争强好胜,性子也直来直往,但从不玩那些阴谋诡计,你要是赢了,正好压压她的性子;你要是输了,那就取长补短,互相学习。”瞿老清高正直了一辈子,可活到他这把年纪,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孙大师明显被人当枪使了。
一场闹剧就被方棠兵不血刃的给化解了,孙大师跟着方棠去韦宅先将所有需要修复的瓷器都找出来,然后再商量比赛的事。
走在回去的路上,孤僻冷硬的卢大师忽然开口:“藏锋要是有小棠一半的手段我就放心了。”
周界的背叛,让卢大师再没有收徒的念头了,如今只想着好好培养卢藏锋和二徒弟林幸,可林幸性格孤僻,沉默寡言,更不适合撑起门户,偏偏卢藏锋的性子又太软。
瞿老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姿态,安慰的拍了拍卢大师的肩膀,“你不是把这些刺头和藏锋都丢过去了,见得多了,藏锋也会有长进的,再说以后有小棠罩着,谁也欺负不到他们头上。”
走在后面的曾大师和另一位大师听到这话不由内心一动,宋大师想要培养宋骏当接班人,可说实话宋骏的性格让人无法接受。
宋骏行事狠辣,实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一套,周界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个有天赋又高傲的年轻人被折磨的没有了棱角,等他们这些老一辈不在了,自己的后辈在宋骏手底下,只怕日子艰难。
方棠虽然行事也狠绝,可方棠至少能容得下他人,不会打压、摧毁比自己有天赋的竞争对手。
而且方棠舍得将价值不菲的金丝楠阴沉木、洒蓝釉钵都无偿捐献,还公布了粘合剂的配方,这说明方棠本质绝对是正直无私的。
看到瞿老和卢大师走远了,故意落后好几步的大师低声开口:“曾大师,你看方棠如何?”
曾大师沉吟着,思虑片刻后缓缓开口:“再多观察观察。”
而此刻,客厅里,人都走光了,宋骏一脚踹在椅子上,天生就凶相的脸上表情更为狰狞而扭曲,“没用的老东西,三言两语就被方棠给忽悠走了!”
原本宋骏是打算借着孙大师来生事,即使不能将方棠赶出修复组,至少也能败坏了方棠的名声,谁知道孙大师脾气是暴烈,可性子简单,三两下就和方棠和平共处了。
最关键的是方棠拿孙大师立了威,以后修复组里那些人估计都不敢轻易得罪方棠,除非是真不想待在修复组了。
“你再踢坏一把椅子,你的名声就更差,你以为曾学那些人日后还敢投靠你吗?”宋濂平声音冷沉了几分,透着不悦和警告。
看来自己太纵着阿骏了,才让他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以前没有方棠出现,阿骏就是修复界最杰出的年轻后辈,日后必定能接替自己的位置领导整个修复界。
但如今多了方棠这个变数,再想到弋州这段时间传回来的消息,方棠背后的靠山让人捉摸不透,在得罪了弋州众多家族,方棠还全身而退了,足可以说明方棠背后的人不容小觑。
这样一来,修复界以后谁是领头人还是未知数,偏偏方棠表现的越来越优秀,阿骏被压的黯淡无光,宋濂平眼神狠辣阴沉了几分,方棠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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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方棠和孙大师的比试是私下进行的,只有卢藏锋几个人知道。
没有任何悬念的方棠赢了,孙大师脸色很难看,却二话不说的继续手头的修复工作,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下午五点,方棠接到了方宇涛的电话,所以提前下班了。
李大师、周姐几人谁都不敢置喙,方棠表现的太强势了,不干就滚,她有狂傲的资本,而他们没有,所以只能看着方棠提前下班,自己却继续加班。
“方宇涛为什么会打电话约我吃饭?”方棠上车后询问的看向身旁的蒋韶搴,自己搬到西街口之后,和方家断了联系,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宋代古墓的消息在地图拍卖之后,闹的沸沸扬扬,不少盗墓贼都来了长源碰运气,方宇涛负责调查这件事。”蒋韶搴大致说了一下,看着依旧瞅着自己的方棠,沉声继续道:“方宇涛从庆州回来之前和山田-杏子见了一面。”
收到徐荣昌传真的律师函,山田家族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只能派人到了弋州,三个亿的赌债一分不少的转给了徐荣昌,也将山田-杏子这个人质赎回去了。
如今山田家族的人突然找到方宇涛,方棠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今晚上的饭局只怕是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