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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棠到客厅时,赵鹏寿脸色虽然依旧难看,可却收敛了很多,至少没敢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向方棠。
而且就算要报仇,窦臣的死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一时半会的赵鹏寿也不敢轻易动手。
“邯署。”方棠不大明白邯国峰登门的目的,常大哥说是来赔罪的,可在蒋韶搴身份没暴露之前,方棠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
“方小姐,之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鹏寿犯了色心,而他也受到了教训。”邯国峰郎然一笑的说明了来意,无视着赵鹏寿瞬间难堪的表情,“希望这事到此为止,当然,我可以给方小姐你保证,鹏寿不会再报复。”
不等方棠回答,站在邯国峰身后的秘书立刻将一张卡放到了桌子上,邯国峰继续道:“这是一点心意。”
赵鹏寿简直要气疯了,好几个专家都给他做了检查,毕竟年纪大了,再者蒋韶搴也没有留手,赵鹏寿的第三条腿是彻底废了。
身为男人,即使是年过六十的老男人,赵鹏寿也没法接受自己不行的事实,偏偏邯国峰不但不给自己做主,反而还赔偿方棠!简直欺人太甚!
看着压抑不住眼中狰狞戾色的赵鹏寿,方棠可不认为他会就此罢手。
一旁常锋接过话来,意味深长的笑道:“邯署,小棠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当然,如果赵总日后再有什么不恰当的行动,我们就不能保证会有什么结果了。
“你!”赵鹏寿气的浑身直发抖,自己被打了左脸,这会又被邯国峰将右脸送过去给人抽,可他们还敢给脸不要脸!
色字头上一把刀!赵鹏寿是什么性格,邯国峰和他认识三十多年了最清楚不过,如今他被废了,在邯国峰看来是好事,省的一把年纪再去祸害外面的小姑娘,即使是银货两讫的自愿交易。
邯国峰看着面容狰狞的赵鹏寿,一字一字平静的开口:“窦臣的死就是个例子,你如果自寻死路,我不会再插手。”
邯国峰表明来意之后就带着赵鹏寿一群人离开了,看起来真的是来赔礼道歉的。
站在门口看着走远的几人,常锋一手搭在方棠的肩膀上,故意卖着关子,“是不是感觉邯署长的姿态放的太低?”
侧目看向嘿嘿贱笑的常锋,方棠平静的回答:“邯署是怕我将赵鹏寿给弄死了。”
方棠也许不能明着动手,但以方棠先天武者的修为,她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赵鹏寿,明康如此仇视方棠,但也没有直接派人暗杀,也是忌惮方棠的身手。
常锋煞有介事的点着头,可粗犷的脸上依旧带着贱笑。
方棠瞅了常锋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道:“邯署明年就要退休了,邯家后继无人,只有商界的几家公司,而我接手了贺家,又有袁家当靠山,要针对邯家的公司太容易不过了。”
“小棠,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精明了?”看着先一步进门的方棠,常锋是真的诧异了,小棠竟然也懂这些弯弯绕的算计了!
“不对,小棠,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你是在鄙视我吗?”常锋扯着嗓子追了进去,自己竟然被小棠给鄙视了!
回到书房后,方棠重新戴上了手套,然后拿起桌上的不过手掌心大小的铜片,正是她之前从青铜小鼎上暴力拆卸下来的。
铜片上錾刻的花纹是兽面纹和云雷纹组成,条纹微微倾斜使布局整体看起来融谐,从这一小片青铜图案就能想象出整个小鼎的气势恢宏。
“这有什么不对劲?”常锋随手拿起桌上被堆在一旁的其他碎片,他从方棠的态度里看出来了,她手里这一块就是宝,其他碎片就是垃圾。
方棠一手指着青铜碎片解释道:“横纹和竖纹虽然都是直线条,但却不是绝对的平直线条,横线条是以对称纹饰当中的分界线起点,向左或向右略升高,伸延成斜势。”
常锋的目光随着方棠的手指而移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竖纹有什么讲究?”
“竖线是上宽下窄的斜势,是构成兽面纹的主体,这个小鼎上饕餮纹。”方棠指着常锋手里的铜片,“不管是粗纹、细纹还是凹纹、凸纹都是相互配合相互衬托,这些铜片上的纹路仿制的很精准,但錾刻的风格和我手里的这一片还是有细微差别。”
一个是技艺熟练的大师,但另一个则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仿制的线条缺少了饕餮纹那股凶猛彪悍的气势,只有形似而无神似。
常锋已经听明白了,鄙视的开口:“所以荣宝阁这个小鼎上只有一块铜片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还卖了二十万。”
如果只是青铜小鼎是赝品,方棠认为这是偶尔,“陶船模型是清代仿东汉的,不过这个船舵却是真正的古董,东汉时期的灰陶。”
“别的古董店是真假古董混着卖,荣宝阁这是一件古董里有真有假。”常锋忍不住的咋舌。
如果是真古董,最低价也得好几万,可如果是仿制的赝品,这其中的利润常锋都不敢想了。
方棠将船舵和铜片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盒子里,脱下手套拿出了手机搜了一下,东汉陶船模型是珍贵文物,目前存放在上京的博物馆的内。
“常大哥,下午我们去博物馆一趟。”方棠看着手机上的图片,因为隔着玻璃拍的,图片不是很清晰,即使放大了看也有噪点,想要确定只能去现场看实物。
“行。”常锋是保镖兼职司机,自然是听从方棠的吩咐,“小棠,我派人去查一下荣宝阁。”
高仿的赝品除非是鉴定大师,否则很容易打眼。
而一件不确定真假的古董,好比这个青铜小鼎,如果将鉴定师将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一块铜片上,十有八九会被迷惑,最后给出真品的鉴定结果。
一个真正的元代青铜小鼎至少可以分割成二三十块,就代表可以造假出二三十个赝品青铜小鼎。
每一个赝品卖价二十万,这一个小鼎拆分后就可以卖出五六百万,而成本微小的可以忽略不计,暴利都无法形容这其中的巨额利润。
!分隔线!
博物馆珍藏的国宝级的文物可以隔着展示柜观赏,但是想要拿出来鉴定就不容易了,方棠想到了袁老爷子。
一个求助电话打过去了,顺便把午饭都给解决了。
袁老爷子将家主之位传给袁海川之后就带着老夫人住到了袁家的祖宅,这里虽然偏僻了一点,可环境更清幽,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型的森林公园,很适合老年人居家生活。
“老夫人。”方棠过年的时候和蒋韶搴来拜年已经见过袁老夫人,这是她所认识的人里最温柔典雅的一位。
袁老夫人虽然是满头银丝,可不管事吴侬软语的轻柔声音,还是慈爱温和的笑容,都让方棠真切的感觉到被长辈疼爱的暖意。
“韶搴说你喜欢吃虾,今天我特意做了,一会多吃一点,怎么看着还瘦了一点。”袁老夫人轻轻的拍了拍方棠的肩膀,看着她略显清瘦的脸颊不由关切道:“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你年纪小,别跟韶搴他们学。”
“嗯。”饶是方棠性子清冷,但此刻面对笑容温婉的老夫人,也显得乖巧听话,“这是韶搴让人从州带来的,是那边山民特有的布料。”
袁老夫接过方棠递过来的袋子不由的一喜,“这颜色真漂亮,我之前听说这种布料已经没有了,韶搴怎么还弄到了?”
不管是纯手工的纺织技艺,还是染色用的植物染料都已经失传了,没有人会做。
袁老爷子大部分衣服都是老夫人亲手做的,她也知道这种布料,可惜前几年传回来的消息是云州那边也失传了,老一辈的年纪都大了,而且很多染色用的植物也找不到了。
袁老夫人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会从方棠这里收到这份礼物,带着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柔软而光滑的料子,眉眼里都是激动和喜悦。
“韶搴的一个部下因伤退役之后回到老家创业,想要重新把失传的织布技艺给捡起来,后来被当地一家服装企业的老板盯上了,是总卫队那边帮的忙,年后开工了韶搴就让人快递了布料过来。”方棠对衣食住行也不讲究,生活自然没有袁老夫人这么精致有情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