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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的巨大转变震惊了周家所有人,尤其是一大早,嫌厨房准备的早餐太差,周母直接掀了餐桌不说,还一巴掌打在了佣人的脸上。
“你看到了吧,以前就是我们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连佣人都敢爬到我们头上撒野!”回到院子里,周母洋洋得意的向着周父炫耀着。
看着还老实巴交的周父,周母嫌弃的哼了一声,对着院子外故意提高了嗓音,“整个周家都是我们夫妻的,哼,谁不愿意伺候,直接卷铺盖滚,有钱我还怕请不到佣人吗?”
看到四周的佣人一个一个害怕的低着头,不敢像以前那样嘲讽他们夫妻,周母腰杆子挺的笔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得意和畅快。
“可是弟媳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畏惧的声音响了起来,周父一想到泼辣的周二婶,就感觉头皮一麻。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整治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怕徒萍干什么?有本事她杀了我,她要是敢杀人,她自己也得去坐牢!”梗着脖子喊了一嗓子,翻身做主的感觉如同毒瘾一样,让周母欲罢不能。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已经收疤的伤口,周母甚至想着和周二婶干一架,看看谁能压的得住谁,“以前我就不该让着徒萍,哼,我将她当弟媳妇,她徒萍却是个狼心狗肺的,以后我不给她脸,我看徒萍还能怎么样?”
周父看着叉着腰叫嚷的周母,莫名的在她身上看到了周二婶的影子,一样的泼辣不讲理。
周家是五进的老宅子,大房和二房都有独立的院落,吃饭也在自己的院子里,周二婶刚放下筷子,就看见佣人走了过来,又不敢进餐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
“有什么事进来说!”周二婶冷着脸骂了一句。
周二婶挨了徒母一顿抓挠,脸上是一道道结疤的血痕,再配上她泼辣跋扈的面相,看着格外狰狞。
周二婶这两天火气大,佣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事,唯恐惹怒了周二婶被一顿训。
王芽身体瑟缩了一下,这才快步走进了餐厅,佝偻着身体小心翼翼的开口:“二夫人,刚刚大房那边掀了餐桌,还动手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芽抬起头,露出红肿起来的脸,周母打的用力,王芽原本皮肤就白,五指印清晰的浮现在脸颊上。
周二婶气狠了,蹭一下站起身来,“打狗还要看主人!大房这是要造反了!”
王芽看挑起了周二婶的怒火,又低下头,继续火上加油,“大房那边还说周家是他们的产业,惹火了她,将我们都赶出周家,她有钱不怕找不到做事的佣人。”
周家二房对周家的掌控分为两块:周二叔在公司那边掌控着公司,而周二婶则控制着内宅,家里的佣人和保镖都听周二婶的命令。
周母现在敢说出这话,保不准过一段时间,周父就敢插手公司的生意。
在周二婶的认知里,周家的巨额产业是二房的,是她儿子周斌的,大房两个儿子死绝了,产业和大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看看他们还怎么翻天!”周二婶眼神狠辣的骇人,看了一眼王芽,“你让蔡管家和马涛过来。”
“是。”王芽一看周二婶这架势就知道她要动真格的了,一想到周母竟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王芽妖娆的脸上有着恨意一闪而过,就等着借周二婶的手收拾大房。
片刻后,蔡管家和保镖队长马涛毕恭毕敬的站在客厅里,等着周二婶的指示。
“马涛,你派人将大房的院子给我看牢了,一只苍蝇都不要飞出来,他们要寻死那也是自杀,死了也是活该!”周二婶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满是抓痕的脸狰狞而扭曲。
马涛知道周二婶这是要软禁大房夫妻俩,不过他拿的是周二婶给的工资,自然不会有异议,
“我这就去安排。”
周二婶摆摆手,再次对着蔡管家开口:“将大房院子那边弄个信号屏蔽器,然后你去挑几个人进院子,吃喝拉撒都管着,但是不准和那两个老不死的多说一句话,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有了信号屏蔽器,周父和周母的电话就打不出去了,人也出不去,佣人都听从二房的命令,他们夫妻就等于被隔绝软禁了。
这样周父周母就算真死了,法医进行尸检,是自杀和周二婶也没有任何的干系,保镖和佣人也不敢说出真相,死都是白死了。
半个小时之后,周母坐在客厅里喝着茶,还在洋洋得意的和周父说着如何夺回周家的掌控权,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二婶给软禁了。
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周二婶和蔡管家,还有两个个佣人和两个保镖,周母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又隐隐的有些兴奋和激动。
周母哐当一声放下茶杯,话里带刺的挑衅:“你带这么多人干什么?是要杀人灭口吗?”
没有理会叫嚣的周母,周二婶坐了下来,佣人赶忙给周二婶倒了一杯茶,保镖则是一左一右的站在周二婶身后。
之前被徒母给抓伤了,周二婶已经吸取了教训,将保镖带在身边以策安全。
优哉游哉的喝了两口茶,夏日的燥热似乎消散了,周二婶对着蔡管家点了点头,“把视频接通给大哥大嫂看看,阿文也死好几年了,当爹妈的不管,我这个当婶子的总要给侄子修修坟。”
管家走上前来,打开了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画面另一边正是周家的祖坟,几个人拿着铁锹站在墓碑边。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道,手里拿着一个古里古怪的六边形木盘,正在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你要干什么?”周母一下子慌乱起来,比起次子周勇,聪明孝顺的长子一直是她心头的骄傲。
周文十来岁的时候就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聪明好学、文雅有礼,当年周老爷子还活着,周文深受老爷子的疼爱,将周斌都比到尘埃里去了。
周文也真的孝顺,不动声色的算计了周二婶几次,导致她忌惮这个侄子,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欺辱周父周母。
可以说周文就是给周父周母遮风挡雨的屏障,是他们夫妻生活里最温暖的一道光,照亮了他们被欺辱的黑暗人参。
只可惜周文死的早,否则二房怎么敢这么猖狂。
周父也紧张起来,长子是他们的骄傲,也是他们深埋在心底的痛苦。
周二婶咯咯的笑了起来,欣赏够了两夫妻惶恐不安的模样,这才开口道:“听说大嫂早上很威风,连桌子都掀了,我就学着大嫂,派人将周文的坟墓给掀开来。”
“徒萍!”当看到视频里的人用铁锹开始铲土,周母声音猛地尖利起来,愤怒的看着老神在在的周二婶,若不是忌惮她身边的两个保镖,周母只怕已经扑过来赵她拼命了。
似乎嫌两人还不够生气,周二婶慢悠悠的继续道:“这个是擅长做法事的老道,大哥大嫂这么舍不得阿文这孩子,我这个当婶婶的就帮个忙,让阿文的魂魄留在人间,当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这样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们夫妻了。”
“至于葬在一旁的晓琳,虽然说她是阿文的夫妻,可是嫁到我们周家来,也没有给阿文生个孩子,这样的媳妇有什么用?”
周二婶表情恶毒到了极点,一字一字的开口:“我就让人将晓琳的骨灰给弄出来,然后找了个打了一辈子的老光棍,把晓琳的骨灰和他合葬,当一对**妻,让老光棍也有老婆伺候着,想来阿文心善,也会同意的。”
周父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脸涨的通红。
周二婶不但要扒了周文的坟,让他当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不说,还要将他的妻子和一个老光棍合葬,连死人都不放过,用最恶毒的办法去侮辱周文夫妻俩。
周母愤怒到极点,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洋洋得意的周二婶,身体气的直发抖,她最疼爱的长子连死都不得安宁,要受这样的侮辱。
“大哥大嫂,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们同意让方棠解除婚约离开周家,我自然不会不会这么做,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周二婶佯装无奈的叹息一声。
张志行被抓了,人证物证齐全,周二婶的把柄也在方棠手里攥着,方家一直觊觎周家的巨额产业,周二婶可以肯定,只要方棠把东西交给方丰益,自己就完了。
周父看着愤怒的周母,叹息一声的劝道:“我们就算了吧。”
周父也很享受当家作主的感觉,可即使他们被徒萍欺压着,至少也是衣食无忧,何必弄成这样,让阿文死都不能安心。
再说他们都快六十岁了,也没有多少年可以活了,没儿子没孙子,就算拥有金山银山又怎么样?
看着周父妥协了,周二婶满意的点了点头,人都是贱骨头!一开始就同意多好,偏要作死,就算他们是孙猴子,也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不,我不同意,除非我死!”尖利刺耳的声音猛地响起,周母这话一出,震惊了在场所有人,谁能想到老实巴交的周母竟然还不松口。
周二婶蹭一下站起身来,冷眼怒视着周母,“你再说一遍?”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同意的!”周母一字一字的开口,表情诡异的扭曲在一起,阴森森的冷笑起来,“徒萍,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方棠活着是阿勇的人,死了也是阿勇的鬼!”
“好,好,好!”周二婶被气的胸口疼,一手指着周母,疯狂的吼了起来,“给我挖,将周文的坟给我挖了!”
电脑另一头,听到了周二婶的命令,几个人开始一铁锹一铁锹的铲土,但即使如此,周母依旧死咬着嘴唇,没有说出一个字。
周父呆愣愣的看着电脑屏幕,猛地抓住周母的胳膊,哀求的开口:“算了吧,算了吧,你难道要让阿文死不瞑目?”
一把甩开周父的手,周母绷着脸,挺直了腰杆,“阿文已经死了,墓碑里不过是一把骨灰而已,什么死不瞑目都是骗人的鬼话,我不会放过方棠,你徒萍就等着坐牢吧!”
周母硬气了,她之前也好奇周二婶为什么帮着方棠,所以用一个翡翠镯子贿赂了佣人。
周母这才知道周二婶和徒母打架的真正原因,也知道方棠手里抓着周二婶的把柄,只要自己不松口,方棠离不开周家,周二婶也要被抓。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们出院子一步!”气急败坏的丢下话,周二婶发疯一般的往门外走了去,她根本没想到周母竟然能这么硬气,连周文的坟都不管了。
管家等人跟在周二婶身后离开了,客厅里,周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抹了抹眼泪。
“阿文如果还活着,他也会支持我的,阿文最孝顺,他怎么舍得看我这个妈受欺负,阿文不会怪我的。”
周父叹息一声,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当然,现在说什么也太迟了。
“不,我要打电话找人,我有钱,我要找人将徒萍她爹的坟也给挖了!”周母突然站起身来,再次恢复了战斗姿态,恶毒的表情和周二婶如出一辙。
可拿出手机后,周母却发现手机竟然是没有信号的状态,“怎么没信号?你手机呢?拿给我打电话,我手机肯定坏了。”
可周父的手机同样如此,甚至连无线网也没有了。
周父忽然明白过来,责怪的看了一眼摆弄手机的周母,“手机没有坏,一定是徒萍做的,她这是要软禁我们。”
“可刚刚笔记本电脑还能用?”周母恼怒的回了一句,却也明白周二婶是离开之后让人断了这边的信号。
周母丢下手机拔腿往门外走了去,却被院子门口的保镖阻挡下来,即使她再次以死相逼,用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保镖也不为所动。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客厅,周母呆愣了片刻,发疯一般将客厅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周父坐在一旁直叹气,怨恨的看着发疯的周母,要不是她一意孤行,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母并不是真不怕死,如今,被软禁了,有再多的钱也没用了。
而整个周家都在周二婶的掌控之下,最重要的是他们夫妻深居简出,即使一年两年的不露面,也没有会觉得奇怪,更不会来周家找他们。
!分隔线!
方棠并不知道周家大房和二房之间剑拔弩张的争斗,此刻,她在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厚厚的一沓,都是关于西街口古建筑修复的详细资料。
这一片占地有五万平米,地段算是长源的闹市区,但因为其中很多老宅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虽然荒废了,但也没有人会卖。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都类似赵达明家的老宅,不算大,可鉴于长源的房价,即使要买,价格至少也有四五百万。
出得起价的人不会来买,西街口的环境太杂乱,住了很多租客,一套房子里住了五六户,十几口人,环境差,治安也差。
再者老房子也不能重建,至多翻修,所以一般人宁愿买环境好的公寓,西街口这一块也就没有开发,一直搁置到今天。
如今提倡保护老建筑,所以上面拨下资金修建西街口,但具体的修建计划还没有定下来,需要经过实地考察调研之后再定。
邋遢大叔凑过头看了一眼,被前期五十亿的修建金额给吓到了,“把这一块推倒了重建,十个亿就能搞定了吧?到时候卖出去,估计还能赚回来几个亿。”
方棠无语的看着两眼冒着铜钱的邋遢大叔,手指摩挲着面前的照片,“这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这一片的老建筑,很多都是明清时期保留下来的,飞檐翘角、粉墙黛瓦,老宅、民居、祠堂、牌坊……
保存极好的老宅子里每一块石雕、砖雕、木刻都是最珍贵的财富,巷子里的青石板经历了多少年的沧桑和时代变迁,这些文化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好吧,我就是个粗人。”邋遢大叔又坐回了椅子上,他想到方棠买下的那老宅子,忍不住的嘴贱,“你那房子装的挺现代化啊?”
“赵大明家的老宅四十年前经历过一场火灾,只能算是现代建筑。”方棠从一沓资料里翻出几张照片。
确切来说赵达明老宅周边的一些房子在四五十年代都进行了修葺,并没有留下老宅原有的文化元素,那个时候修葺房屋就是为了居住,还没有保护古建筑的思想觉悟。
所以整个西街口真正有价值的还是那些传承了上百年的老宅,大户人家的祖宅即使修葺不会改变房屋的结构。
而且为了美观,为了不破坏祖宅的风格,家族花大价钱请专业人士进行维护修复,所以这些祖宅才是真正的文化遗产。
“得,我看着都是房子,能住人就行。”邋遢大叔摇摇头,他对这个真没兴趣,“小棠,我来是告诉你徒萍这个缺德带冒烟,她竟然将周文的坟给扒了。”
方棠一愣,根本没想到周二婶做事这么绝。
“你也别愧疚,这事和你没关系,周文他爹妈都不管。”邋遢大叔嗤了一声,周二婶是缺德,可周母呢?
她一开始同意和方家联姻,不过是想要让方棠对抗周二婶,结果事与愿违,周母反而恨上方棠了,为了不让方棠能幸福,她宁可长子的坟被扒了也不松口,就是要拖死方棠。
当然,邋遢大叔估计周母知道周二婶的把柄在方棠手里抓着,她更加不会松口了,如果周二婶被抓了,周母一箭双雕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方棠一辈子要耗在周家,周二婶被抓。
方棠想起周母之前以死相逼的吓退了周二婶,不由疑惑的问道:“她就不管了?”
“她倒是想花钱招兵买马,可是徒萍棋高一着,将人软禁了,手机信号和无线网都被断了。”邋遢大叔感慨的直摇头。
周家就两房,五口人,都能这么乱,整个一大宅门,小棠尽早离开周家也好,至少图个清静。
迟疑了片刻,方棠看向邋遢大叔,“能将周文的骨灰重新安葬吗?”
死者为大,周文和他妻子终究是无辜的,至于周母和周二婶之间的争斗,方棠并不打算介入。
“行,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我这就安排人。”邋遢大叔点了点头,小棠看着性子清冷,比起周家人可心善多了,“你东西也收拾好了,要不明天一早就搬去西街口?”
“好。”方棠视线再次落在桌上的资料上。
每一座老宅就是一个宝库,蒋韶搴让人拍的照片很清晰,局部细节都有,方棠忍不住的想要参与到西街口的修复工作中。
邋遢大叔也没有打扰方棠工作,慢悠悠的走了出去,安排人将周文和他妻子的骨灰再次收殓安葬。
!分隔线!
周母周父被软禁了,不过吃喝这一块周二婶没有做绝,毕竟她也怕把人逼急了,周母脑子一热真自杀了,到时候反而便宜了方家。
毕竟方丰益对周家的产业一直虎视眈眈的,只要让方防疫抓住了机会,一定会钉死周家二房。
入夜,周母大吵大闹着要吃夜宵,厨房的人都懒得伺候,毕竟周家还是周二婶当家作主,“小田,你把饺子端过去吧。”
小田在周家做的事情最多,工资却拿的最少,谁让她老实好欺负,否则一开始周二婶也不会将小田分到方棠的院子里照顾她的起居。
“是。”小田也不敢抗议,将蒸饺放到了食盒里,又找了几样小菜放了进去,这才拎着食盒往周父周母的院子走了去。
十来分钟之后,客厅里,周母将一对白玉二环塞到了小田手里,这才低声道:“外面什么情况?”
“二夫人气狠了,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饭,先生在公司里加班,晚上没有回家。”小田快速的将知道的消息都告知了周母。
“气死她才好!”周母一想到周二婶真的挖了周文的墓,就恨不能将周二婶给生撕了。
看着面容狰狞而扭曲的周母,小田吓的后退了两步,她也不愿意投靠周母,可却没办法,父亲摔断了腿瘫痪好几年了,家里就将靠她一个人撑着。
小田弟弟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虽然可以出国留学,但费用贵的吓人,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就要三十多万,小田只能将消息告诉周母来换钱。
“我问你方棠那个贱人呢?我这个当婆婆的被软禁了,方棠有没有说什么?”提到方棠的名字,周母恨的咬牙切齿,表情扭曲的诡笑起来,“还想离开周家和奸夫双宿双飞,我呸。”
周母夜叉般的笑声在深夜里诡异的回响着,小田将身体缩的更紧了,低声回答:“少夫人一直在屋子里看书,不过少夫人之前就将行李收拾好了,好像明天就要搬出去住了。”
虽然和周勇的婚约还没有解除,可是方棠真搬出周家,周母再气也没有办法,毕竟她被软禁了连院子都出不去。
“不要脸的贱人!”周母咬牙切齿的怒吼着,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将方棠给生撕了,“方家怎么教女儿的?竟然这么放荡下贱,难道没有男人就要死吗?”
不堪入耳的骂声、诅咒声从周母的口中不断吐出,怎么难听怎么骂,直到骂累了,嗓子都冒火了,周母这才忿忿不平的停下话,颐指气使的看向小田,“给我倒一杯茶过来。”
小田赶忙倒了茶端了过来,周母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心里畅快多了。
“小田,你说你弟弟去国外留学需要一笔钱。”放下茶杯,周母将诡谲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小田身上,见她猛地抬起头,满脸期待又不安的模样,周母就放心了。
“你明天早上将方棠喊过来,就说我要和她谈谈。“周母见小田猛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让人上瘾。
周母看着满脸期待的小田,话锋一转,“然后你给我将那个贱人的行李箱给烧了,她不是喜欢古董文玩吗?记得,泼上汽油,点一把火都烧掉!”
“可少夫人她?”小田眼中充满了畏惧之色。
方棠不但看着清冷不好相处,而且她还是方家的二小姐,又是一个练家子,几重身份下,小田根本不管算计方棠。
周母陡然冷了脸,一把抓住小田纤瘦的胳膊,阴森森的质问,“想想你弟弟?还是说你想被赶出周家?”
周二婶是个难伺候的,但周家不差钱,佣人给的工资也挺高。
被威胁的小田张了张嘴唇,拒绝的话卡在喉咙眼里,想到弟弟,想到瘫痪在床的父亲,小田屈服的点了点头。
“这才听话,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万。”周母拍了拍小田的胳膊,很满意她的听话,“你去吧,记得办好我交待你的事。”
第二天早上,早上七点不到,太阳就明烈的晒人,气温也飙升到了三十五度,周家老宅里种了不少树,倒显得清凉了不少。
“少夫人,夫人想让你过去一趟。”小田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估计是太过于害怕,声音都有点发颤。
方棠没有开口,而是先将手中的资料收拾好放在桌上。
看着惶恐不安的小田,方棠只当她是违背了周二婶的命令给周母通风报信,所以才会这么害怕,“你下去吧,一会我就过去。”
吃过早饭,行李也提前收拾好了,方棠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钟,去周父周母那边一趟,方棠就打算直接离开周家回西街口。
周家的保镖敢拦着周父周母不让他们出去,但方棠过来了,守在门口的四个保镖对望一眼,二话不说的就让开了。
周二婶给的工资是高,但方家二小姐他们更不敢得罪,钱再好也要有命去花。
周母昨晚上交待了小田之后,一大早就站在窗口向着院子门口张望着。
周母快六十岁了,年纪大了,睡眠也浅,从早上六点半等到了八点,周母早就不耐烦了,这会看到保镖不敢阻拦方棠,周母气的抓紧了窗棱,“都是狗眼看人低的畜生!”
等方棠走进客厅,周母已经端坐在主位上了,高昂着下巴,鼻孔朝天的模样,和方棠来周家第一次看到时截然不同。
那时候的周母站在周二婶身边,佝偻着身体,神色畏畏缩缩的,明明是个贵妇,精气神连佣人都不如。
“方棠,你要解除和阿勇的婚约关系也不是不行。”周母改了口,不像之前那样将话说死了。
可看着方棠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半点不知道感恩自己,周母眼神扭曲了几分,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周母硬生生的将怒火和仇视压了下去。
“只要你替我解决了徒萍,帮我拿回了周家的大权,一年之后,我就同意你解除婚约关系。”周母说出了条件,心里却在算计。
等到一年之后,自己大权在握,一定要将方棠软禁在周家,用铁链将她双脚都捆绑住,方棠这个贱人就算再能打,她也逃不出周家的牢笼!
再不行的话,哼,就让方棠病重,病的起不了床,反正她是私生女,想来方夫人也不会理会方棠的死活,否则怎么到周家这么多天,方家都没有来一个人探望她。
方棠也许不够警觉,但周母毕竟不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勤人员,她的话虽然说的真诚,可是在眼中的算计和恶意依旧被方棠捕捉到了。
“你不同意,我会想其他办法。”方棠原本是打算让周二婶解决这件事,但这条路走不通的话,只能让蒋韶搴出面了。
“方棠,你不要忘记了,阿勇是个英雄,这婚约是保护阿勇的,只要我这个婆婆不同意,你这辈子别指望找男人,否则我就去告你,让你和你的奸夫都滚去蹲大牢!”
周母说到最后,脸上露出恶毒的冷笑,她进了周家的门,却不孝顺公婆,现在还想着离开,呸,方棠这辈子就算死了烂了,也要留在周家!
看着满脸变态笑容的周母,方棠知道没必要说下去了,转身向着门外走了去。
“方棠,你不是最喜欢古董文玩吗?也不知道你那些宝贝现在还在不在!”盯着方棠离开的背影,周母恶劣的笑了起来,“你最好加快速度,说不定还能看到一点灰烬!”
走到门口的方棠猛地回头,眼神瞬间冰冷下来,难怪早上小田会那么紧张害怕。
邋遢大叔派了两个人混到了周家保镖里面,又弄了一个人混到了佣人里,余下的几个人留在距离周家大宅不远的屋子里,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三分钟就能赶过来支援。
方棠来了周母这里,两个保镖也跟着过来了,守在围墙外,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也导致她住的偏院里没人守着,小田这才得手了。
屋子里浓烟滚滚,两个行李箱连同放资料的桌子都烧了起来,好在方棠放在柜子里的小型温控箱没事,否则《陌上春游图》就毁了。
“少夫人?”小田看到风一般冲进来的方棠,吓的一个哆嗦,手里的汽油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连带的火苗呼啦一下蹿了起来。
“啊!”小田一声惨叫,不少汽油飞溅到了她的脚上和腿上,火苗顺着汽油立刻就燃烧起来,小田惊恐万分的跳动着,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方小姐,我们来!”看到方棠飞奔回来之后,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保镖就知道出事了,也快速跟了过来,谁也没有想到小田竟然会放火。
八角塔!方棠顾不得什么,一把将手伸到了火焰里,快速的拉开拉链,因为有皮箱的阻隔,放在里面的八角塔没有被烧到。
方棠迅速的将八角塔拿了出来,两个保镖已经从浴室里端着水出来了,呼啦一下将燃烧的行李箱给泼灭了。
咔嚓一声,八角塔顶端的神龛机关被打开了,方棠将里面的羊脂玉坠子攥在了掌心里,心放了下来,这才察觉到双手痛的厉害。
方棠雪白纤细的双手被火苗燎起了好几个水泡,左手手背最为严重,硬币大的一块皮肤被烧伤了,露出里面血红的嫩肉,渗透着血丝,看着就让人感觉到痛。
两个保镖很快就将火给熄灭了,而放火的小田此时也自食其果,双腿和脚上同样被烧伤了。
“方小姐,你的手?”保镖将盆丢在烧黑的桌子上,自责的看向方棠的双手,她的皮肤原本就白,烧伤后看起来格外的严重。
方棠没有理会哆哆嗦嗦的小田,“只是小伤,把东西收拾一下回西街口。”
周二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看到方棠被烧伤的手,周二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只不过面上却带着担忧,“小田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放火,小棠,你放心吧,这事我来处理。”
周二婶并不是为了方棠来严惩小田,而是为了杀鸡儆猴!
小田竟然敢投靠了大房,不狠狠处理了她,到时候周家的佣人是不是有一样学一样,都背叛自己!
对上周二婶那狠辣的目光,终于知道后怕的小田脸上血色尽褪,哀求的看向方棠,哽咽的开口:“少夫人,我……”
“你现在找小棠求情有什么用,你倒汽油放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里面可都是小棠的古董,一件都价值几十万,你这是故意纵火,最低也是十年刑期。”
周二婶冷笑着,视线扫了一眼四周,见其他佣人都静若寒蝉的缩着身体,周二婶这才得意的收回目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十年?”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小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傻了一般。
方棠没有理会瘫坐在地的小田,迈步向着门外走了去,两个保镖拎着没有被烧毁的行李箱跟了过去。
周二婶恶狠狠的盯着跟在方棠身后离开的两个保镖,没想到方棠的手伸的这么长,竟然在周家安排了她的人,她这要是留在周家一年半载的,周家一半的保镖估计都成了方棠的人了。
赵大明的老房子还没有装修好,方棠只能先住到隔壁来,而远在上京的蒋韶搴第一时间就收到了邋遢大叔的汇报。
“烧伤?”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蒋韶搴拿着手机,深不见底的黑眸肃穆的看着远处,帽檐在脸上投下一弧暗影,给人一股不怒而威的震慑。
“boss,是我工作没有安排好!”封掣收敛了过去吊儿郎当的姿态,面容严肃的道歉。
派出一个队的人保护方棠,却还让她双手受伤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封掣知道自己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把病历发给我。”蒋韶搴肃杀的峻脸有心疼之色一闪而过,他还记得那一双手的柔软细滑,如今被烧伤了……
烈日阳光下,明明是三十多度的气温,但四周正在训练的下属明显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寒意!一个一个打了鸡血一般的加快了速度,boss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要爆发的休眠火山!
长源医院。
方棠的手看着有点触目惊心,其实不算太严重,“回去之后记得涂药膏,这几天不要碰水,海鲜一类的食物都不要吃,尽量以清淡为主……”
方棠点了点头,无奈的看着被包扎成胖猪蹄的一双手,当时怎么就忘记调动丹田里的金色元气,这样也不至于把手烧伤了。
邋遢大叔沉着脸站在一旁,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他宁可烧伤的是自己。
“我没事,轻度烧伤,过几天就好了。”看着面容冷沉的邋遢大叔,方棠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毕竟也是自己急糊涂了。
“嗯。”邋遢大叔点了点头,可神色依旧很难看,是自己大意了,明知道小棠行李里有贵重的古董,竟然忘记让人守着屋子。
方棠和拎着几盒子药的邋遢大叔向着医院大门口走了去,余光不经意的一扫,当看到不远处被一个中年女人抱在怀里的孩子时,方棠微微一愣。
“怎么了?”邋遢大叔停下脚步,顺着方棠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宽大t恤和泛白牛仔裤的中年女人,脚上是廉价的塑料拖鞋,肤色也晒的黝黑,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生活在底层的普通妇女。
不过她怀里的孩子却白胖胖的一团,依依呀呀的喊着,挥舞着肥嘟嘟的双手,手腕上是绑着红绳,绳子中间是一个白玉雕刻的小鱼,看起来很是精致。
似乎察觉到了方棠和邋遢大叔的视线,中年女人猛地搂紧了怀里的孩子,眼中有着惶恐不安之色一闪而过。
一开始中年大叔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毕竟很多人疼爱孩子,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让孩子吃的好穿的好,不能比其他孩子差。
可看着中年女人那躲闪的眼神,中年大叔眼神倏地锐利起来,难道是人贩子?
中年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快走了几步进了电梯,似乎要避开方棠和邋遢大叔。
“那个好像是赵达明的孩子。”方棠还记得第一次去西街口看房子的时候,赵达明的妻子刘楠就带着他们五个多月大的儿子找来了。
当时刘楠以为赵达明在外面有人,一阵撒泼之后,甚至情绪失控的将八个月的孩子给摔了出去,幸好方棠动作快接住了。
“他的儿子?真是人贩子?”邋遢大叔也是一愣,不过中年妇女和她怀里的孩子的确有点突兀。
“我打个电话。”方棠也只是见过豆豆一次,几个月大的孩子见风长,方棠能认出豆豆来,也是因为修复师有着强大的记忆力。
电话接通了,赵大明的声音透着疲惫和嘶哑,“方小姐,房子我安排人在做,家里出了点事……什么?方小姐,你看到豆豆了?”
赵达明震惊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的是汽车急刹的声音,“方小姐,你真的看到豆豆了?你在哪里?我马上就过来!”
自从前天豆豆在公园被人贩子偷走之后,赵达明整个人就疯了,他报了警,也贴了豆豆的照片,还悬赏十万块钱,可依旧没有找到豆豆的下落,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