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休宁身在水底,忽然感知到危险,他睁开眼,湖水静谧,他微一皱眉,刚冒出头察看。
瀑布上方忽然掉下来一个人!
随着水流的方向快速下落,林休宁所料不及,‘扑通’一声巨响,掀起无数浪花。
他被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满怀。
两人在水面砸出一个大水花,一起没入潭水之中。林休宁短暂地晕了一下,又很快清醒过来浮出水面。
此时水面平静,他四处望去,并无人影。
难道,沉下去了?
林休宁认命地入水,很快找到了那个砸他的人,还在继续往下缓缓沉去,水底太暗,看不清模样,他浮下去将人带出水面。
看清人脸的那一刹那,林休宁有些恍惚,竟是在幽州不辞而别的乔然?
她怎么会在这里,似乎还伤的不轻。
他目光快速扫过她的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因为泡过水而发白发胀,他伸手探过额间,额头滚烫,她在发高热。
因为长时间泡在寒冷的水中,加上她身受重伤,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林休宁拍拍她苍白的脸,丝毫没有反应,身体十分冰冷。他将乔然带到岸上,清楚的看到她身上已经泡的发白的各种细密的伤口,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不过分别月余,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眼神暗了暗,拿过自己的外衣将她包好,带回了客栈。
月光城是南方小城,没有那么繁华的经济,却胜在风景秀丽,民风也淳朴。
客栈老板乍然见到林休宁穿着中衣抱着个昏迷狼狈的女子回来,还差点就拉着人报官了。
林休宁再三保证他是好人。加上林休宁确实一身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修炼的仙人。
仙人应该是好的吧?
老板半信半疑地放过了他,还好心地吩咐人烧热水,请大夫。
林休宁请了老板娘帮忙换下湿衣服。
老板娘走的时候还连连叹气,说小姑娘真可怜,小小年纪就伤成这样,就算是好了那些伤疤怕是也难以消除。
他进去时,乔然还发着烧,额头滚烫,嘴里还在说着胡话。
“不要。”
“别死。”
林休宁蹲在床前观察了她半天,随后脑袋暗不可查地摇了摇。
他起身,在床头坐下,拿浸水的帕子拧干放在她的额头。
手刚要收回,却被已经烧糊涂了的乔然一把抓住,握的紧紧的,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林休宁吓的身子一哆嗦,差点把帕子抖掉,弯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幸好没一会儿大夫来了,他使劲儿一掰,将手从乔然怀里解救出来,起身替大夫开了门。
大夫是个有着白花花胡子的老者,满脸沟壑,却意外地慈祥,他慢吞吞地提着药箱替乔然把了脉,大致看了看她身上的伤。
捋着胡子沉吟良久,才开口:“她的内伤很严重,五脏六腑都有损失,应该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过,手也脱臼了,脚上还有烧伤,伤口泡了水导致她高烧不退。”
最后,他得出结论:“伤的太严重了!”
林休宁看向昏迷的乔然,眉间透着淡淡的复杂,“请大夫尽力医治。”
末了,他补充一句:“有什么好药都用上,务必让她恢复健康。”
“哎,你就是不用说,我也会尽力医治的。”大夫点点头,帮她将脱臼的地方接了回去,又细细地替她上了药。
许是大夫做久了,都比较唠叨,他嘴里碎碎念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位姑娘遭受了什么,可也看得出来她是受了很大的伤害,你看,上药的时候一直在说胡话,你作为...额...”
林休宁解释一句:“朋友。”
“噢,你作为朋友,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能刺激她,我开了药,你每日给她煎服,三日之内如果还没醒过来,你再来找我。”
林休宁端着手,恭敬地点头,随后塞了一锭银子给他,“多谢大夫妙手仁心。”
将大夫送走之后,林休宁托了老板帮忙抓药,再回房间就见乔然已经整个缩到了被子里,被子盖的严严的,密不透风。
他操心地将被子一角掀开,她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虾,脸颊在被子里捂的通红,眉宇紧紧皱着,睡的并不安宁。
听大夫说她脚上还有烧伤,林休宁坐到床边,掀开床尾的被子,两只小巧精致的脚支愣愣地放在那,脚底有烧伤,已经上过药用白布包砸好了,只露出十只脚趾头在外面。
烧伤一直蔓延到脚踝的部位,虽然包砸过,但因为她睡觉太不老实了,边缘的伤口还是露出了一点,林休宁仔细观察这烧伤,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寻常烧伤都是起水泡、蜕皮,她脚上的就像是液体流过一般,带着痕迹,伤口处是一点一点的斑纹,经过水的冲泡已经变得不太明显,还是依稀能看的出来。
他放下脚,眸中带着思索,片刻,他伸手解开她两只脚上包扎的白布,大片的烧伤伤口曝露在他面前,被水泡的发白,脚底的皮隐隐有脱落的趋势,他有些不忍心地移开眼。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轻柔地执起她的两只脚,放在自己腿上。
从瓷瓶里倒出两粒白滚滚的药丸,将药丸放到手中,捏碎,药丸在他手里化为药粉,他一点一点帮她仔细将药粉洒到伤口上,做完这些,他才重新帮她包扎好脚。
她的手背也烧伤了......
林休宁操心地解开又帮她重新上药包扎。
这时,客栈老板也帮他将抓好的药拿回来了,还贴心的帮忙煎好了,林休宁一番道谢后端着药进了房间。
他将药放到旁边的小桌上,思考着该如何给她喂药。
想了想,他还是坐到床头,小心地扶起乔然的身子,由于第一次没经验,没预料到她的头这么重,她刚躺到他的腿上就滑下去了,正面朝下,趴在床上。
林休宁有些手足无措地将人捞起来,让她老实地躺在自己怀里,然后才一勺一勺地给她喂药,喂药的过程倒是顺利。
喂完了药,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喂她服下。
有了这颗护体丹,想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有时候,仙家的东西还是挺好用的。
他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珠,将乔然放回了枕头上,也不知是不是两人距离太近的缘故,他在起身的一刹那,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上纤细的睫毛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