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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禹没走多久,随玉就到了。她手上还抱着琵琶,一走进门,先把手中的宝贝妥善安置,才向二人行礼。
“随玉见过裴公子,裴小姐。”
“随玉?你与随欢相熟吗?”裴思锦问道。
“自幼一起长大,承蒙随欢照顾,小女子才有今日。”
“哦?这么说你没有理由害随欢了。”
随玉一直低垂的目光抬起来,带着疑惑和惊异看向裴思锦,“裴小姐何出此言,我是绝不会做对随欢不利的事的。”
“这房中的客人怎么样,能描述一下吗?”裴思锦看向窗外,她无意接受别人的对质。
后巷与杏花楼前的繁华喧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看向更远处的地方,是阳光下璀璨又安静的永新城。
随欢收回自己怨怼的情绪,又变成之前那个低眉顺眼战战兢兢的姑娘。
“杨公子很温柔,说话也客气,只是不让人见他的样子。”随玉抿着唇看向裴绫,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裴绫感受到她的目光,安抚道,“你有话直说就是,不必担心说错。”
随玉吃了这颗定心丸,才继续道,“我听见那位杨公子的声音,与裴公子很像,只是说话的语气不太相同,但音色,很像。”
裴思锦与裴绫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目光中看见了了然,很震惊。
“多谢随玉姑娘,我们可能还要在你房中多待一会儿,能请你先离开吗?”
“楼中安身之所很多,两位想待多久都行,小女子先行告辞。”
随玉一步步往外走,走的犹豫不决。
在将要离开时,她用手扶住门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身,再次面对两人。
“有一件事,我不确定,但想了想还是需告知两位。”
裴绫没有说话,裴思锦扬了扬眉,示意她说。
随玉轻轻咽了口唾沫。
“我离开时在拐角处撞见了你们的妹妹,从随欢失踪到被你们叫过来,我一直在楼中走动,但都没再见过她了。”
裴思锦原本闲散的靠在墙边,听见这话立马站直了身子,没有多余情绪的眼光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随玉还不知自己的一句话引起了多大波澜,她再次向两人告辞,拖着曳地的长裙离开。
“我怎么就忘了小珬......”裴思锦懊恼非常,她明明知道裴珬是来找随欢的。
裴绫心中同样慌乱,但他知道事情一旦牵扯到裴珬,裴思锦或许会失去分寸,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裴思锦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别担心,我们会把她们都找回来的。”
裴思锦拍开他的手,“我得给家主写信。”
迟一刻找不到人,对他们而言就意味着多一分危险。
裴绫无奈的叫她的名字,“裴思锦,你想不明白吗,出手的或许就是父亲,即使不是,也会是我的哥哥弟弟们,你这个时候写信告诉父亲小珬丢了,要么是无用,要么是给他添乱。”
裴思锦用指甲掐了掐掌心的肉,借疼痛使自己冷静。
“你认为谁的可能性最大。”
裴绫冷哼了一声,“这还用猜吗?二哥常年游山玩水,地下那些做情报的也未必知道他的行踪。大哥不日前同父亲回京,却至今没有一直与大哥亲近的四弟的消息。四兄弟中,四弟小时候娘亲就说他和我长得像,‘杨公子’,‘杨’字拆开不就是个‘易’吗。”
裴思锦稍加思索,当真是这么回事,不禁向裴绫投去赞赏的目光。
裴绫挥了挥手,“哎,别看我说的头头是道,都是亲兄弟,谁做了恶作剧能猜不到吗?”
他说完才意识到亲兄弟是真,恶作剧却不是,如果这次真是裴易,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兄弟们了。
两人说话间,郭禹已将芜菁请到。
那两人毕竟都是高手,在郭禹说明事情的紧要性之后,他们总算没打起来,而是一路飞檐走壁吓坏不少路人,这也意味着他们不会走寻常路,依次从窗口跳了进来,吓的裴思锦和裴绫双双拔剑。
房间里一时剑拔弩张,很不紧迫,但有些尴尬。
郭禹不动如山,芜菁先抬起自己的双手做了投降的动作。
“我这时候该说什么?大侠饶命?”
裴思锦瞪了她一眼,收剑回鞘。
“杯子在那边,查。”
“我赶路多辛苦,竟连休息也不让,你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她虽这么说着,走向矮几的动作却一点不慢,反而有几分急切。
见没自己什么事了,郭禹问,“我可以走了吗?”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尤其是在这么特殊的时刻。
裴思锦看了他一眼,“你打算去哪找随欢?有一个目标吗?”
“没有。”他直言不讳。
“但我有。”裴思锦看向芜菁的背影,“我只需要芜菁的答案,然后一锤定音。”
“是谁?”
沉默。
郭禹不解的看着她,等一个答案。
裴绫也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留下郭禹的意图。
一切,只等芜菁的答案。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芜菁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背,终于站起来,转向他们。
“这是一种能致人失去意识和内力的药,但用药的人不太坏,杯子里残留很少,大概是考虑到随欢姑娘压根不会武功,否则会对她的身体有伤害的。”
裴思锦有些不耐,“说重点。”
芜菁耸了耸肩,将白瓷酒杯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被裴思锦接住。
“这药是特制的,出自裴家的手笔,但其中多加了几味草药,我不知有什么功用,但知道它们都产自一个地方。”
“儋州。”裴思锦凝视着手中物,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并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没错,那几味药喜阴,只有儋州的水土能生长出来。”
“看来真的是四弟,他到永新城了。”
“贼人是你们裴家的人?”郭禹看着他们这几个裴姓人,眼神渐渐复杂。
裴思锦可不希望郭禹现在对他们拔刀相向,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劫走随欢的人或许姓裴,但别忘了小珬也被他带走了,我们跟他不是一伙的。”
郭禹“哼”了一声,“你们裴家的恩怨我管不着,但随欢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每一个姓裴的人。”
裴思锦敷衍的“嗯”了一声,心中却对郭禹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了更深的了解,她忍不住在心中嘲讽郭禹的愚蠢,裴家若是能让他用一把巨剑就破开的家族,哪里会有本事在丹颐北乜两国游刃有余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的她不会想到,将来的某一日,裴家当真只因一人就分崩离析,百年根基毁于一旦。
但这已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