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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紫痕侧头沉思,微微点头道:“知道一些,也有一些事是从祝融青女两位姐姐那里听到的。”
“我前九世可曾成过家事?”
“家事?什么家事?”
“哎呀你真笨,”唐僧气的直跺脚,“就是有没有讨过老婆!”
“没有。”紫痕说的的干净利索,连一丝回音都没有。
“我前九辈子一次都没有吗?”
紫痕又思忖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道:“没有,确定一次都没有。”
“这辈子……也没有了。”唐僧惨笑道。
他又望着迷蒙的山色叹道:“我在人间轮回十世,已历经五百年。这五百年来昆仑山上的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连东海的沙滩都变了桑田。我却一连当了十辈子的和尚,也就是做了五百年的光条汉,这五百年我连童……”
他本来想说“连童子身都没破过”,忽得想到此话在紫痕面前不妥。
又改口道:“我在人间这五百年过的真是可悲又可笑,真希望自己不是金蝉子。”
这些话紫痕似懂非懂,只是看到唐僧凝眉瞪目,似在隐隐作怒。
她沉吟半天才轻声说道:“唐僧,你不要难过。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天意?”唐僧望着浩浩长空怅然良久,“难道天意……就只捉弄我唐僧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金蝉子当年到底做错了什么……”
恍惚良久,唐僧这才想到和二郎神的午时之约。
天色暗了下来,他望着那轮在灰云中隐现的浊日忽生一股不详之感,心中开始有些惶恐不安。
他又把目光转向紫痕仙子,这个俊俏的傻丫头时而凝眉时而浅笑,不知是在徜徉什么心事。
“紫痕,等一下二郎神就会来接管聚英山了。你现在就去青屏那里陪陪她,到时候千万不要出来。”
“为什么?难道你是怕二郎神变卦?”
“笑话,我怎么会怕他?二郎神就算再嚣张跋扈,还敢不听从玉帝的旨意?他此来一定会带着许多天兵天将,青屏只是一个凡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我怕到时候会乱了她的修道之心。”
“不!”紫痕出奇的反驳道,“现在离午时还有一会儿,我先陪你说会话。”
“傻丫头,西天的路长着呢,以后有你我说话的机会。我昨天见到了青屏,她还念叨你,还说有许多疑问要向你请教呢。”
“才不是呢,”紫痕仍心有不甘的道,“我和青屏姐姐离的很近,她那里我经常去,每次都会跟她讲一些修身之法。哪里还会有许多疑问。”
唐僧立时又装出一副冷面孔道:“傻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吧。青屏她刚入道门,你说的越多她疑惑也就越多。”
“修仙之路不宜急于求成,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啊。”
“看看你,又不听话了是吧,我还总是在外人面前夸你乖巧懂事呢。那些天兵天将嚣张惯了,到时候难免有些蛮横无理……”
“我就是怕他们不讲理才要护着你的。”
唐僧猛然一怔,感念这位看似有些傻痴的俏姑娘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别人的安危,但越是这样心里越是不安。
便又好言相慰道:“紫痕听话,咱们身后有火神雪神还有你那位老朋友赤脚大仙助阵还怕什么。青屏昨天说她见多了妖怪可从未见过天神,心里害怕,还说让我今天找个人陪陪她。你是这里的二大王,又都是女子,当然非你莫属了。怎么,还不愿意?你不怕去西天路上我不带着你吗……”
唐僧又是巧言又是威吓,不管对于不对有理没理只一味的唾沫星子乱飞。
估计是最后那一句奏效了,紫痕终于为之所动,一脸不情愿的去了青屏的木屋。
唐僧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隐隐觉得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找到了飞毛兔,吩咐他把方圆五十里内的小妖能找到的全都赶来聚英山。
那飞毛兔欣然领命,唐僧又不放心的回了一趟洞府。看到牛魔王他们几个都呼吸平稳似在梦中,这才又去了关押着被俘的天兵天将那里。
他把跟天庭讲和的事传达出来,这些天兵先是一阵错愕,而后面面相觑,良久才齐齐跪地都夸大王英明。
唐僧又问到二郎神平时为人处事如何,这天兵却与常人一样趋炎附势。都知道如今身在屋檐下,连主人都要化干戈为玉帛了,哪里还会不识趣的去说二郎神的不是。一个个都锦上添花,把二郎神夸的比神更神。
唐僧又不禁窃喜,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条路总算是走对了。以前一定是误会了二郎神,就像众神误会自己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而已,天下哪有这么多坏人。
天上的灰云霎时间又没了踪影,又是一片大好风光,唐僧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日近午时,小妖们差不多都到齐了,乌泱泱竟有七八百之多。
唐僧看在眼中心里却又喜又疼,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他们了。
那野猪精凑过来问道:“大王,你要不要说几句?”
唐僧点了点头,野猪精立时挥舞着猪蹄子嚷道:“兄弟们先安静一下,咱们大王有话要说。”
聚英山上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草动的寂寥声。
唐僧抖了抖长袍,干咳了几声凛然道:“兄弟们,大家也都知道,我唐僧三岁精通老庄孔孟,五岁已读遍春秋汉史,八岁就酿出了刘伶醉,十岁还学会了大禹治水,到二十岁又被皇帝御赐做了取经人,后来又做了这里的山大王……”
这几句他习惯用的开场白此时说得格外卖力,他稍做停顿又道:“你们也知道我唐僧是神佛金蝉子转世,现在,我又要去取经做佛了。不过,待我到了灵山取成真经做回金蝉子,一定会回来把你们一个个也都封了神仙。所以,多则三年少则一年,这段时间你们都要老老实实的在聚英山不要作乱,待我回来后咱们一起成神升天。兄弟们,你们可愿意?不愿意的我觉决不强求。”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跟着大王成神升天,大王万岁!”
“金蝉子万岁!”
……
一阵阵山呼海啸此起彼伏,唐僧胸襟豁然如海,仿佛看到众生正在朝拜金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