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药味到底引人注意,一回两回可以对旁人说是翠荷用的补药,若次数多了,难免引人注目。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将此事jiāo给别人处理。
楚宁点头,饮清茶漱口后,道:“下一回,我会求陛下赐一碗汤药。”
若有下一回的话。
她将茶盏放下,躺回chuáng上,盖着锦被,吩咐翠荷也赶紧去歇息。
可不知怎的,分明已感到困意一阵一阵袭来,此时躺在chuáng上阖着眼,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反而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在甘露殿的事。
惊讶的情绪后知后觉地涌现出来。
她怎么也没料到,已经二十五岁的萧恪之,竟当真是头一回行男女之事,这与她先前所想大不一样。
她忍不住猜测,这么多年里,他在甘州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才会不但连妻妾也没有,甚至连女人都没碰过。
他不必像萧煜这样,为了笼络朝臣,保持自己的名声而刻意收敛,不近女色。难道,他像那几位刚直不阿,甚至略显古板的大臣一般,是为了规矩而反对豢养姬妾?
可他分明不是个重规矩的人,否则根本不会理会她……
想起他阻止她qiáng撑着服侍时的情形,她的心里忽然有些异样,姑且当他是怜惜她吧。
这人,恐怕是萧家人中的一个异类。
只不知今日这一出,是否达到了她想要的目的,离开前,他那副琢磨不透的冷淡模样,实在令人心里没底。
她有意没趁着今日将自己的所求说出,而是刻意留下个钩子,等着看他的反应。
他若有意,自会给她机会,若无意,她今日就是说了,也无济于事。
想通这一点,她慢慢放宽心,渐渐沉入睡眠中。
……
接下来的几日,宫中始终风平làng静。
武德殿旁的那扇门仍日日开着。
东宫的宫人们起初还议论纷纷,不停猜测着太极宫那头的用意,可几天下来,再没见到别的动静,不由也失了兴致,不再多看。
恐惧的气氛一日淡似一日,东宫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甚至因为萧煜不在,更多了些轻松的氛围。
翠荷又悄悄去那扇门附近看过几回,而那日武德殿附近的步辇却再没出现过。
她本有些急,可见楚宁始终沉得住气的样子,便也放下心来,不再多看。
眼看着已将近十一月中旬,真正的隆冬时节就要到了。
太极宫地势低洼,难抵严寒,因此往年冬季,先帝都会移驾骊山汤泉宫修养,直到来年chūn日,再回太极宫。
今年逢新君登基,朝臣们便主动上奏,请皇帝移驾。
萧恪之自然不会反对,当即下旨,命五日后启程,前往骊山汤泉宫。
甘露殿中,刘康将一叠叠拟好的随行名单jiāo给萧恪之过目,最后才将涉及东宫的那一份小心翼翼送上去。
照他说,太子妃到底也是皇室一员,自然要随行。可是这几日,他在御前随侍,再没见过皇帝提起过太子妃一句,一时让人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态度,这才教他犹豫起来。
“大家,您看东宫这头,太子不在京中,太子妃这头——?”
萧恪之的目光在“楚氏”二字上逗留一瞬,随即蹙眉道:“朕说过,宫里的人都去,怎还要拿来问?”
刘康一个激灵,登时明白过来,忙道:“老奴明白,这便让人往东宫传旨。”
东宫看似与太极宫毗邻,两不相gān,实则最初建造时,也算是太极宫的附属宫苑,这样看来,太子妃自然也是“宫里的人”。
“好了。”萧恪之瞟他一眼,并未阻止,只将靳江叫了进来。
“播州的事,查得如何了?”
他先前因赵玉娥的忽然出现,对赵伦在播州的动向起疑,便让靳江派人前往暗查。
靳江道:“臣惭愧,播州偏远,地势险峻,尚未查到切实之处,只隐隐抓到些端倪。”
实则从那日至今,也不过大半个月,萧恪之本没指望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到什么,闻言只摇头道:“无碍,说说是什么端倪。”
“似乎是与已故的赵将军有些关联,当地有过一些传言,称前几年,赵老将军和南诏王室之间颇有些密切。”
萧恪之听罢,沉吟片刻,又吩咐道:“继续查清楚。京城里,赵二娘的府上也派人盯着,看看她同赵伦之间的情况。”
靳江方才的话未说明,可只那一则传言,便已透露出不少东西了。
同是朝廷难以触及的边缘地带,萧恪之在甘州十年,自然明白天高皇帝远是什么意思。赵家世代镇守播州,难免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靳江闻言应“喏”,一一记在心里。
“太子那儿呢?该到滑州有几日了吧?滑州那些人都是如何应对的?”萧恪之从案上翻出一叠前几日才送上来关于疏通河道的折子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