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她:“若非是你,我们母子也不能活到今日,如果你能侥幸逃离此地,请帮我好好照顾我儿,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报答。”
“说什么傻话,你把那些捉妖人当白痴傻子糊弄么。”
窈窕深知她善良,当初下山时,若是肯听她的话,何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但事到如今,她也无法再劝她什么了。
她蹲下身,收起自己的爪子,双手放在君跻的胳膊上,qiáng迫他看着自己。大火越烧越旺,房门外的尖叫和喊杀声刺耳。
“君是你娘给你取的字,就是君子;跻是我给取的,凡人说有登高的意思,我一心盼望你瞪上高处,就不用再拖累你娘了。现在好了,她要死了,所以你也不会再拖累她了。”
君跻知道现在情况不妙,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掌,qiáng迫自己忍住眼泪,一定不能哭。
若是他哭了,娘会更加难受的。
“君跻,我们都要死了,你要活着,连我和你娘的那份一起活着。”
窈窕除了对要吸收jīng气的男人很温柔,对其他人都是凶巴巴的。就连娘有时候也会被她骂几句蠢货,而自己这个异类,她更是从来没有好脸色给。
但她这次,语气说得认真,话语也很温柔。
她今日穿上了金色的jú花襦裙,脸色挂着的笑容纯净美丽,不似应对嫖客们的虚伪娇柔,也不像对他的凶狠狰狞。
君跻抬头凝望她的瞳孔,心中越发不安。
她叮嘱道:“你一定要活下去。”
窈窕站起,看向桑柔的脸,叹了一口气:“你是他娘,子杀母为人不齿,就算捉妖人现在不杀他,终有一日也会觉得他心肠歹毒,而杀了他的。他现在年纪小,又没有人庇护,走出弄玉轩也是死路一条。”
窈窕认命道:“就当我上辈子欠了你们母子二人的,我一次性通通还清了。下辈子,我们再做姐妹。”
桑柔抱着君跻泣不成音。
大火弥漫四周,妖气环绕的弄玉轩被火烧塌了。
一只巨大的癞.□□从高空跃下,长长的舌头要卷起一名白衣捉妖人。捉妖人手持惜花剑,横剑一斩,癞.□□被劈死。
他见要偷袭的妖死了,放松警惕,谁知癞.□□的嘴巴忽然跳出一只硕鼠妖。大妖的指尖漆黑尖锐,五指犹如开山般裂向四周,只取越溪的喉咙。
越溪想要惜花剑去挡,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娇俏的身影从角落蹿出,她护住怀中的孩子,白色的爪子插入硕鼠妖的身体,硕鼠妖刚被捉妖世家数十名捉妖人围攻,妖力涣散,qiáng弩之末。
可它死前并不甘心,锋利的爪子避开女子怀中的孩子,刺向女子的身体。
越溪瞳孔收缩,抱住倒地的女子。
她生得极美,秋水眸中的烟波撩人,气质空灵若仙,白衣裙染上血迹,如跌落地狱的仙女,她雪白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袖,气若游丝。
她说的话埋于风中,越溪一个字都听不见,但是他明白她的意思。
孩子是无辜的。
她求他救救她的孩子。
她最后一眼望向怀中的男孩,瞳孔的泪水滴落到他发丝上。
男孩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秋水眸雨水泛滥。
第50章兔大王一
茶楼的说书人神态生动,在讲述秦淮船金银双姝的智斗贪官的故事,堂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连纪婳婳也沉迷其中。
“秦淮双姝虽然妙,但还是比不过弄玉轩双姝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感慨而发,见多数年轻人看向他,表示不解。
老伯也没义务解惑,斟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弄玉轩双姝十几年前艳名广播,连边陲小国的王子都曾慕名潜入长安,还差点被当成细作活活烧死,传为笑话。
也有长安中书大人,位极人臣,已过而立之年却不肯娶妻,碎了数明姑娘的芳心。传闻他心系双姝中的金姝,为美人守节。
老伯放下茶杯,微笑地摇摇头,让他们疑惑去。
他一瘸一拐走出茶馆,众人微妙,却也不深究。
倒是堂上说书先生拍了拍板,说了句:“弄玉轩双姝确实美得倾城倾国,可惜啊可惜!”
有爱美人的公子哥追问。
说书先生微笑摇头,手指向茶楼雕梁,神神秘秘道了句:“天不给说。”
一阵倒喝唏嘘声响起。
纪婳婳给君跻倒了一杯茶水,冲他甜甜一笑:“荷叶凝香齿颊留香,你也尝尝。”
抑郁在心中的悲沉瞬间被纪婳婳的笑容冲散。他从她对面座椅挪到她身旁,搂住她的纤腰,把脑袋枕到她肩膀。
纪婳婳见他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可怜小狗,只当他伤心难受,求安慰,没把他的行为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