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丽也是一种罪过。

  但她不容忍他的无知,张嘴就要咬掉他的手指。

  温热的触感从指间传到心脏,狐狸头的大脑有片刻的失神。

  他很快抽回自己的手指,放于身后,双腿站直,居高临下看纪婳婳。

  冰冷的指尖传来暖暖的触感,两根手指捻了捻,他再次戳了戳纪婳婳的眉心。

  纪婳婳被他莫名的举动气到了,恼羞瞪他:“你到底要不要上药。”

  君跻又盯了她片刻的时间,尤其是额头这个位置,就在纪婳婳以为他又要戳她额头时,她捂住额头,警惕看他。

  君跻往后退了一步,没有片刻的留恋,转身就走。

  新伤加旧伤,君跻走得艰难,每一步都深陷于泥地,再抬脚时带起cháo湿的泥土,却落下红艳的鲜血。

  “小姐。”樱桃惊讶叫了一声,忙跟上纪婳婳的步伐。又回头叮嘱老车夫和小厮,赶紧把骡子车修好,这个鬼地方,她半刻钟都不想停留了。

  得到老车夫的保证,她迷茫看着山野,草丛横生,岩石错落,山峰陡峭。

  她家小姐却不见了。

  纪婳婳脚程很快,跟在狐狸头身后,手持一根雪白的绷带,劝道:“停下,我给你包扎。”

  她不厌其烦跟了一路,狐狸头却烦透了,也不顾身上渗出鲜红血迹的伤口,脚速加速。

  纪婳婳把绷带塞到袖中,要跟着加速,却不见了他的身影。

  “白狐狸。”

  山间飘dàng着纪婳婳脆生生的嗓音,却不见有人回应。

  纪婳婳叹了一口气,虽说萍水相逢,但他肯在荒野挺身而出,定不是个坏人。身上还流了这么多血,此处又没有医馆农户,若放任不管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纪婳婳攀爬到高处,借高地形缆视四周,她发现几块还算光滑的岩石落了几滴暗红。

  她没有犹豫,寻暗红而去。

  这条道路极少人行走,岩石上杂草横生,雨水冲刷出的泥泞脏了纪婳婳的裙摆,但她如履平地,半点儿不受到地形影响,走得又快又稳。

  扒开一堆及人高的草丛,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望不见底。

  她往前踏了一步,黑色世界将她吞噬,眼睛不能视物,耳力却越发灵敏,连水流沿着岩石滴答落下的轻微水声也听得很清晰。

  纪婳婳心一横,步履加快。

  近日小雨延绵不绝,cháo湿的山洞有流水顺岩石蜿蜒而落,水渍填满洞xué,四处是一片坑坑洼洼。

  洞内光线不足,她踩在水洼里,“哒哒哒”的声响变得空旷而悠扬,脚底的严寒渐渐传遍全身。

  走了数十步,前方微光,水洼更大范围更深,水渍已蔓延至纪婳婳的膝盖,她蓦然停了脚步,好奇盯向水中,眼中紫光更甚。

  曾听茶楼说书人讲丛林沼泽地若发生血案,会孕育出一种妖,名为鳄shòu,身形巨大,蛇首guī身,栖身洞xué,善于隐藏泥泞中。

  若嗅到血肉之躯会慢慢靠近,趁其不备一口吞噬,狡猾又凶残。

  纪婳婳警惕水洼,确定没有异物,继续往前行。

  洞xué光芒渐大,微微的光亮从山洞照来,如晨曦的阳光,让习惯黑夜的她眯了眯眼睛,步伐也缓慢了片刻。

  染血的白狐匍匐在岩石上,羸弱的身躯蜷成一团,毛绒绒的宽大狐尾翘起,又缓缓降落。

  铺满白狐毛的点点殷红如冬雪飘零的落地红梅花瓣,羸弱又惹人怜惜。

  白狐身旁平平整整放了一个狐狸头,毛绒绒的,耳朵尖尖的。

  纪婳婳用看淘气小孩的眼神看白狐。

  她走出水洼,挤了挤裙摆的水渍,靠近它。

  狐狸个头不大,因受伤而虚弱,睁开一只右眼眨了眨,眼梢带了点轻视和傲慢,又把眼睛闭上。

  毛绒绒耳朵微微一抖,脑袋偏向一边。

  因为欠揍的表情,哪怕长得十分可爱,纪婳婳还是握紧了拳头。但它身上血迹斑斑,纪婳婳忍住没动手。

  她从胸口掏出绷带,环视它一圈,思考该从何处下手开始包扎。

  狐狸睁开眼眸,不屑看她,仿佛在嘲讽她的无用。纪婳婳恼怒瞪它一眼,盘腿坐地,qiáng硬抱它放膝盖,给它包扎伤口。

  它羸弱得跟刚出世的狐狸崽子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瞳孔却一直落在纪婳婳的脸上。

  那张美丽的脸生动极了,眉头刚弯,又苦恼的蹙了起来,嘴角刚勾起好看的弧度,又迅速垮下。

  纪婳婳折腾白色绷带的手一顿,疑惑看它。

  眸子对视间,纪婳婳浅紫的琉璃瞳孔,仿佛是盛开的绝美曼陀罗,美得令人窒息。

  狐狸撇了撇嘴,把脑袋垂下,有气无力的模样像在服软,纪婳婳的心也软了几分,加快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