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沛松满脸震惊，他从医这么多年以来，极少听说过有四十多岁就器官衰竭的人。
“她是去过辐射区？”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原因。
“不是。”季肴眼底的红还没消散，明显不想多说。
卞沛松便不再问。
两人一路飞奔到医院，主治医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
他刚刚抢救完一轮出来。
“季小姐。”
“卞沛松，能先进去看看吗？”季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又给医生说明了情况，在经历过之前鹿子邑的事情后，确认面前这位也是有名的医者，主治医生没有拒绝。
毕竟救人要紧。
卞沛松很快便换好衣服进去了。
季肴这才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血压急速下降，供氧不足，意识朦胧。”
季肴咬着下嘴唇，好半晌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突然？”
“目前情况还在排查中，但我怀疑，是她的身体出现了变异。”
医生接着补充道：“细胞上的变异，才让她身体机能变成了这样。”
这一句话突然点醒了季肴，细胞变异，这跟纪琴当初昏迷是一样的。
当时是怎么处理来着？对，鹿子邑！
她颤抖着手，想要给鹿子邑打电话。
但指尖一抖，不小心按到了林霁尘的电话。没等对方接起，季肴直接挂断，重新给鹿子邑打电话。
而另外一头。
林霁尘坐在会议室里，身边赫然是鹿子邑与国际医学组织的会长柯元纬。
察觉到手机振动起来，他扫了一眼，是季肴打来的。正准备接起，那边又挂断了电话。
他挑了挑眉，收回视线。
今天来这儿，是为了问一下之讨论的事情怎么样了。
但还没说到正题，下一秒，鹿子邑的电话也响起了。
“小肴儿？”鹿子邑低声嘀咕了一句，但现在正在开会。别说是柯元纬坐在上边，单单就是林霁尘这个名义上的大金主待在这儿，他也不敢接这个电话。
边上的林霁尘却听见了他这句话。
“季肴打的？”
“嗯。”鹿子邑已经挂断了电话，手机沉默了不过几秒，又再次响起。
林霁尘没多思考，直接示意柯元纬先暂停一下：“接吧。”
季肴不会无缘无故地连着打两个电话，更何况，在这之前他还给自己打了一个。
虽然立马挂断了。
“喂小肴儿，怎么了？”鹿子邑也想到了这一点，既然林霁尘已经发话了，他便没多犹豫。
“鹿子邑，琴姨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自己足够信任的人，季肴语气甚至有些哽咽。
“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鹿子邑也有些焦急，他很久没有见过这个状态的季肴了。
他暗中跟林霁尘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
“会长，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里吧，我想我还有事，可能需要跟鹿子邑一起去处理。”
柯元纬意识到两人可能是有私事要处理，没什么意见。当即挥了挥手，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好，我马上就过来。”
鹿子邑已经站起了身，挂断电话后，立马就要朝着外边走。
但他刚走没两步，就被林霁尘叫住了。
“发生什么了，她怎么了？”
“是琴姨，琴姨现在病危，还在抢救，她希望我回去看看。”
林霁尘了然，站起身大步往外走：“走吧，我跟你一起。”
季肴挂断电话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卞沛松去参与抢救了，窦元白因为有事一开始就跟他们一起过来，现在她周遭一个人都没有。
甚至连路过的护士都没有。
她低垂着头，紧握着手机，面无表情底下，是一颗正在不停抽搐着的心脏。
早知道，她就不该去参加那个什么比赛。
如果没有离开宁城，如果能够早一点发现，说不定纪琴还有救。
指甲被她深深的掐进掌心，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挡住了她的表情。
不知道她维持了这个动作多久，林霁尘两人赶到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
“季肴。”林霁尘就停在她旁边，轻轻把她的头发撩到一边，“鹿子邑来了，别担心。”
鹿子邑直接匆匆换上衣服就赶去了急救室。
也没跟季肴打招呼。
季肴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还泛着红，就那样看着她。
林霁尘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接着跟她一起沉默地等待着。
好半晌，急救室的灯才亮起。
外边天已经黑透了，鹿子邑戴着口罩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同样戴着口罩的卞沛松。
他没有取下口罩，只是对林霁尘说道：“琴姨说想要见你。”
林霁尘愕然地看向鹿子邑：“见我？”
“嗯。”
季肴大脑慢了半拍，没有思考明白，为什么纪琴要见林霁尘。
而不是自己。
林霁尘已经走了进去。
急救室里灯光有些昏暗，纪琴的目光看向他，轻声开口：“林先生。”
林霁尘缓缓点头，走了过去。
“林先生。”纪琴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却意外的平静，丝毫没有大限将至的模样，如果可以忽略掉她剧烈而频繁的呼吸声的话。
“你跟小肴，是朋友吧。”
不过短短一句话，她又重重喘了口气。
林霁尘虽然不是医生，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点头，面上很是沉静。
“好……”纪琴歇息了几秒，又接着说道，“我知道，我大限将至……没有办法继续……咳咳……照顾小肴了。她还小，我很放心不下她。”
“咳咳……所以答应琴姨，好好……照顾小肴，可以吗？”
像是生怕林霁尘不同意一般，纪琴费力的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苍白的手上还插着针管，颤颤巍巍的，林霁尘立马制止了她。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得到了林霁尘的回答，纪琴本就和善的眸底更是柔和。
她认识林霁尘也有一段时间了，季肴这辈子的性格就是一个桀骜不驯，她真担心自己走了以后，没有人照顾季肴。
她咳嗽着，像是要把喉咙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一般。
好久之后，纪琴才说道：“如果可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林霁尘垂着眼眸，安静地等待着纪琴的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