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不进学堂也可以认字
二黑慢腾腾走在陈希颉的后面,一直看着人家进了屋,关了门,才收回目光,神情黯淡的走向自家。
冬儿这次碰巧正站在院子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二哥这幅样子。同样的年纪,秦家小子就穿着体面,背着书包,进出学堂。自家哥哥也不笨,相反,二黑自小聪明懂事,却是小小年纪就开始为家里的生活奔波,严寒酷暑也不曾间断。而秦希颉那个啃爹的小屁孩,见着邻里,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
二黑似乎是没回过神,几乎走到冬儿面前,才发现了站在院子里的妹妹,张口道:“你怎么在院子里,不嫌冷啊。”
冬儿没给他让开道:“二哥在外面跑一天都不喊冷,我这才站一会儿。”冬儿斜了秦先生家方向,撇嘴道:“也不见得进了学堂就有学问,也不是只有进了学堂才能学到学问。你那么羡慕秦希颉,自己可以学嘛。只是怕你懒惰,白白看着人家进学堂眼热,和自己要劲的时候就退缩了。”
二黑没成想被妹妹看穿了心思,瞪了她一眼,打算越过她进屋:“胡说什么呢。”
冬儿拦住他,又说:“怎么是胡说,难道不是这样吗?”
二黑无奈的停住脚:“冬儿,你想说什么嘛?”
冬儿这才一脸兴奋的拉了二哥,问:“二哥,你是不是很想上学堂?其实不上学堂也可以认字的,认了字就可以读书,读了书不就有学问了吗?”
二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冬儿,认输了:“冬儿,哥又冷又饿,让哥进屋暖和一会儿,啊。”
冬儿看他没当回事儿,皱眉道:“你怎么这样,知识改变命运知道吗?我是当真跟你说的。不说别的,就是给人家帮闲,识字的帮闲和不识字的帮闲能一样吗?”
二黑看冬儿恼了,为难道:“是不一样,那也得有人教才能学会吧。我见天在街上跑,哪里能学了来。还有,你刚说的那个什么改变什么,是什么意思?”
冬儿张张嘴,有些不好意思:“学问,嗯,学问,也就是学识能改变一个人的......运道。对能改变运道。”冬儿搜肠刮肚的找了二黑能听懂的词儿。
二黑呵了口热气,搓着手:“这我也知道,可是,你看我这......”
历来读书就是辛苦枯燥的行当,冬儿自己也不知道行不行,但还是说:“你在街上跑,能看见酒楼的牌匾吧?知道那酒楼叫什么吧?记过那几个字吗?街上应该到处是字吧?今天记住一个酒,明天记住一个楼,后天记住张府,再后天记住李府,米店,布庄......,这不都是字吗?”看到二黑张口,赶紧补充:“我说的那个学问,可不单单是那些老学究的之乎者也,那个除了科考什么用都没有,科考哪里是人人都能考上的?绝大部分考不上的人,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学了那些没用的东西,不是白瞎吗?我说的是,能帮人家写个字条,能看懂菜品的名称,能把账目记清楚,拿起一本书你知道那里面写的是什么,这就是本事。”
二黑那个眼神还像看白痴,有些愣愣的问:“妹子,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冬儿也愣了愣,说:“我不是有些羡慕你能在外面跑吗?”心里想,才怪,冬天冻死,夏天晒死,风吹雨淋,鬼才羡慕。
二黑勉强点点头:“容我好好想想。嗯,等我要是学了字,也教你。”
冬儿这才给二黑让了路,放二黑进门。
吃过晚饭,把碗筷、桌子收拾下去,一家人坐在烧的热乎乎的炕上。郑氏拿出白天洗晾过的山楂,和冬儿两人仔细挑拣、清理。从天气开始上冻,杨秀庭除了做糖豆、糖块,也做些糖葫芦。
趁郑氏没看到,冬儿曾经吃过父亲偷偷塞给她的一串糖葫芦。父亲的手艺确实好,糖葫芦的糖裹得漂亮不说,一口咬下去,糖渣甜脆,合着山楂的酸味,极是香甜。
每天白天,冬儿把第二天需要做糖葫芦的山楂洗好、沥水,晚上和郑氏挑拣、穿成串,第二天一早,由杨秀庭裹糖,再拿出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