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乐小义思量着欲逃离小院,天色渐暗,待到整个天空都笼罩在夜幕中,院子里不点灯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乐小义就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朝小院外走。
为了不闹出动静,她没想从院门过,而是径直走到墙脚,打算用轻功跳出去。
“你要到哪儿去?”黑暗中蓦地传来人声,乐小义在半空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一僵,直直从空中落下来,在地上摔个狗啃泥。
黑袍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竹屋顶上,盘着一条腿,冷冷注视着乐小义。
“啊,这……”乐小义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便从地上站起来,“前辈,晚辈要离开这里,回剑神宗。”
“不怕我杀了你?”黑袍人无动于衷。
乐小义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若前辈要杀我,何必留我到现在?”
“那是因为你先前还算听话,但现在你却想走。”黑袍人换了一条腿吊在空中,百无聊赖地掏了掏耳朵,“现在我想杀你了,你若出这院子,老夫必将你挫骨扬灰!”
乐小义嘴里嘶了声,心说:杀就杀吧,挫骨扬灰是不是也太狠了?
其实,除了她想回剑神宗,想知道姬玉泫派来的人到底有没有性命之危外,还有一个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此地不知位在天山何处,也无法联系上浮屠宫的血契,待在这里一天两天还好,可若时间久了,她的试炼者排行还没达到两千五百名,眼看十一月就要过半,继续这样下去,她岂不是要坐着等死?
想到这里乐小义就觉得心慌,她不能一直留在这个地方,反正左右也是死,没有别的选择,倒不如闯一闯,试一试。
见乐小义站着没说话,黑袍人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她脸上,问她:“怎么样?决定好了没有?是留下来,还是被老夫杀死?”
乐小义深吸一口气,无奈朝黑袍人拱手:“晚辈心意已决。”
说完她一跃而起,越过院外的篱笆,朝黑暗深处奔去。
黑袍人在她身后站了起来,遥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半晌没有言语。
片刻后,一声轻叹回dàng在竹屋上空,而黑袍人的身影也没入黑暗之中。
乐小义朝前跑了一段路,四周景物飞快变动,月光穿透树木的枝桠,在她身上留下黑漆漆的树影。
在黑暗中无法辨别方向,乐小义便任意选了一个方位,只要能远离竹屋。
尽管她明白,对方轻轻松松就能追上她,可她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就此任人摆布。
不知跑了多久,树林已到了尽头,乐小义隐隐能从枝叶的缝隙间,瞅见天空中灰蒙蒙的月亮。
前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一条两丈宽的小河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乐小义奋力一跃,踏上河边的岩石。
她足尖一点,正要直接越过小河继续朝前跑,忽然后颈一痛,脚下不知何故踩空,扑通一声径直跌入河流之中,清凉的河水扑面而来,乐小义喉咙里呛了几口làng花。
再睁眼时,树影消失,河流不见,她又回到了那个有着一排竹屋的小院。
院子里鸟叫虫鸣之声不绝于耳,乐小义此时听来却并不清净,只觉得聒噪。
“还跑不跑了?”黑袍人的声音又从她的头顶传来,尽管沙哑,听着却似乎有些洋洋得意。
乐小义攥紧了拳头,后脑勺的疼痛还未消失,加上白日里操练了三个时辰,她现在整个人身子骨跟散架了似的,动也动不了,更别说继续跑了。
但她不肯认输,就这么不吭声地躺在泥泞的小院里,任由晚风chuī过她的脸颊,摇晃的草叶在她耳边轻轻拂动。
乐小义不说话也不应声,黑袍人便未自讨没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见了,只留乐小义自己在院子里躺着恢复体力。
待天光泛白,乐小义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黑袍人不在院中,也许就在竹屋里,也许去了别的地方。
这或许是她的机会,也或许,只是对方故意留给她的空隙。
怎样都好。乐小义心想。
面对黑袍人,她什么不是,也什么都没有,唯一剩下的,便只这一副倔骨头,不肯甘心罢了。
乐小义锲而不舍地翻过院墙,再次朝密林深处奔去。
这一回她选择的依然是上次逃跑的方向,因为这条路她走过一次,环境相对熟悉,能更快地避开障碍,也能更有利于寻找遮蔽物。
很快,乐小义又听见了流水的声音,看见了那条河,但是,也在同一时刻,她耳后响起一道异样的破空之声。
但是她没有停下脚步,在黑袍人的掌风即将触及她的身体之时,她忽然气息一沉,使出一个千斤坠避开来人掌击,脚下在河边一踏,旋着身子跃到对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