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身新伤,看起来真是落魄极了。
“碰见了高手,一路逃到此处,竟不想遇见你了。”乐小义朝薛阳微微一笑,“薛大哥现在住在此处平乐村?”
可随即,乐小义眼中的笑容敛去,睁大双眼,惊道:“薛大哥,你的武功……”
薛阳体内没有真气,一点气机波动也没有,不像是突破先天无法感应,而是,散尽了内力,成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凡夫。
不仅武功被废,他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也不好,既疲惫又苍老,看起来不像三十来岁的人,倒像已经过了四十似的。
相比于乐小义的震惊,薛阳却已习以为常,他眼中痛楚一闪即逝,很快便调整过来,对乐小义道:“我们兄妹现住在此,乐姑娘伤势严重,不若去村里躲一躲?”
乐小义虽然满身血迹,但看起来并不慌张,薛阳猜她应该已经躲开仇家追杀,可这伤势着实严重,需尽快处理才好。
“也好,那就叨扰了。”乐小义看出来薛阳不想聊武功被废之事,又或者是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便不再问了,顺着薛阳的话应下来,跟着进了平乐村。
乐小义也有见一见洪梦儿的想法,她虽来过两次江州,但毕竟人生地不熟,不如本就在江州长大的洪梦儿和薛阳对这里的环境了解。
只是,从发现薛阳武功被废,乐小义便感觉到此次见面或许也不寻常。
乐小义跟在薛阳身后走进一间农舍,这院子很旧了,院墙有些塌,好在环境gān净,时常有人打扫,看起来倒不如何破。
“乐姑娘先包扎伤口吧。”薛阳端了盆清水进来,拿了药草碾碎了涂在纱布上,放到乐小义跟前。
乐小义道了谢,薛阳摆手,转身出去。
揣着一肚子的疑惑,乐小义飞快剥掉身上血淋淋的衣服,清理伤口上了药,又换了一身gān净的衣袍,这才推门走出去。
薛阳正在院子里砍柴,将劈成一片一片的柴禾堆叠起来,放在避雨的屋檐下,他武功废了,但身体底子还在,gān些劈柴跳水之类的活计,倒比寻常人轻松一些。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薛阳停下手里的活,回头便听乐小义问他:“洪姑娘可也住在此处?”
薛阳扔了斧子:“乐姑娘请随我来。”
片刻后,乐小义见到了洪梦儿,可这见面与她预想的情形不太一样。
洪梦儿昏迷着,听薛阳说,洪梦儿持续这种状态已经好几个月了。
这件事要从几年前那件意外之事说起,当时乐小义和姬玉泫将薛阳洪梦儿两人带出山崖下的石阵。
辞别乐小义后,薛阳和洪梦儿一起离开江州。
两人一路南下,回到薛阳的故土临淮,洪梦儿特地去拜见了薛阳的生母,后来两人就一直住在临淮,薛阳寻到熟人拖关系去镖局跑镖,洪梦儿也在附近的村庄教书,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却知足。
有富贵人家看中了洪梦儿,差人来说媒。
薛阳尊重洪梦儿自己的想法,洪梦儿不愿,他便把媒人遣回去,岂料此举却得罪了人。
那求娶不成的公子哥造谣说薛阳和洪梦儿关系不清不楚,如此薛阳才不愿嫁妹妹,bī得薛阳不仅被镖局赶出来,还连累洪梦儿被人指指点点。
薛阳一怒之下把那指使造谣之人杀了,带着洪梦儿再一次背井离乡。
可一路上都有人在追杀他们,洪梦儿发觉此事蹊跷,她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出门,何故能让富家公子瞧见?便让薛阳拖人去问,设法去查了那公子哥的底细。
没想到这一查还真的查出了点东西,他拖的人从公子哥的遗物里搜出了两封书信。
此事竟然和多年前的事变有关,薛阳是唯一一个进入石阵之后却活下来的人,洪梦儿和薛阳目睹了太多秘密,背后的人本想先控制洪梦儿,以此要挟薛阳jiāo代实情。
岂料那公子哥见过洪梦儿之后就被迷了心窍,非要求娶,求娶不成又听了下人谗言,造谣报复,这才激怒了薛阳,丢了性命。
幕后之人见薛阳和洪梦儿要逃,便放弃了徐徐图之的打算,派了人来要抓他们。
薛阳与洪梦儿隐姓埋名,逃到云江一代被追上,洪梦儿中了毒,薛阳则身受重伤,丹田被破,一身武功散得gāngān净净,死到临头,又遇贵人,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洪梦儿就是那时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薛阳伤好之后,带着洪梦儿寻访名医,又从云江回到江州,始终没能找到医治洪梦儿的办法。
连续承受几度打击,薛阳身心俱疲,几年时间,他快速苍老,与洪梦儿站在一起,别人一看不觉得他们是兄妹,更像父女。
乐小义听罢,感慨至极,人世无常,每次无端的变故,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没曾想却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