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秦姐姐。”何云露垂下头。
她没帮上什么忙,但秦韵不仅没扔下她不管,还对她多有照顾,让她有种无以为报的感觉。
她一直在受人照顾,以前在剑神宗,乐小义和左诗萱就时常护着她,如今她离开剑神宗已快一年了,依然如此怯懦,处处承别人的恩情。
似乎除了修为上微不足道的提升,她还和从前一样。
下山历练,也没能挣脱心上的枷锁。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在自卑的泥潭中深陷,无法自拔,窒息的感觉一天比一天qiáng烈。
这也是她至今不敢回剑神宗,不敢再见乐小义的原因。
每次何云露道谢,秦韵都回她同样一句话,这一次也是:“不过举手之劳。”
何云露默默跟在秦韵身后,两人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
秦韵忽然回头:“何姑娘,秦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云露闻声,应道:“秦姐姐请说。”
“那我就直说了。”秦韵拂去衣摆上不小心沾到的血泥,一边注意周遭动静,一边问何云露说,“忝州秦家有个人,叫秦幼渊,不知何姑娘可有耳闻?”
何云露没想到秦韵会突然这样问,不由愣住,片刻后点头回答:“如雷贯耳。”
她离开剑神宗后曾在岳州待了一段时间,姬玉泫遭人算计,玄天宫据点告破之后,姬玉泫让石刹jiāo给她一封举荐信,让她去忝州,在秦氏名下的一家镖局进修。
期间,她对秦氏本家一些后起之秀有所耳闻,秦幼渊便是其中名头最响亮的人物。
秦幼渊六岁开始练气,十一岁突破体元境,十八岁突破脉元境,二十七岁突破骨元境,如今尚不足五十岁,已有髓元境修为,是秦氏后辈之中,最有望在百岁之前突破先天的天纵之才。
“你听过她的话,我就不用再多说。”秦韵叹了一口气,又问,“你可知,秦幼渊与我是何关系?”
何云露听秦韵说自己来自忝州秦氏的时候,就猜想秦韵和秦幼渊应该认识。
但相比于秦幼渊,秦韵则声名不显,何云露纵使听人说起过秦韵的名字,也未过多注意,便无从作答。
“你不用不好意思,就算在秦家,也少有人认识我。”秦韵没听到何云露的回答,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慡快地笑起来,继续道,“幼渊是我的妹妹,一母同胞,她比我小三岁。”
何云露两眼一瞪,非常震惊。
如此说来,秦韵的年纪也不大,放眼整个大禹,在这个年纪突破骨元境的,除了资源丰厚的世家嫡系后辈,和大宗派的核心弟子,少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可是,天资出众的秦韵埋没在秦幼渊的光环之下,所有人提到秦氏,第一个想到的是秦幼渊,作为秦幼渊的姐姐,秦韵的名字则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连他们的父母也更偏爱小一些的秦幼渊。
何云露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在那样的环境下,秦韵竟还能像现在这样开朗。
“很惊讶对不对?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那样一个天纵之才,她竟然是我的妹妹。”秦韵笑起来,何云露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秦韵脸上的笑容很和煦,是毫无芥蒂,毫无妒忌之心的宽宏与温柔。
“你不嫉妒她吗?”何云露很想知道答案,便直接问了。
这样的问题很失礼,但秦韵不介意,她提起这个话题,就预料到何云露一定会这样问。
“曾经妒忌过。”秦韵不遮不掩地回答,“不止妒忌,我还恨过她。”
何云露无法想象,秦韵微笑着说出的恨与妒忌,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是不是也像她对乐小义一样,夹杂着喜欢和嫉妒,复杂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成两半的,一半为之欢喜,一半为之痛苦。
明明那是她放在心里很重要的人,可她却渐渐的无法感受到在乐小义身边的快乐,待在乐小义身边时,总让她有种无法喘息的感觉。
最后乐小义终于不再等她,一骑绝尘地离开了。
这不是乐小义的错,仅仅只是,她狭隘的心胸背叛了她的理智。
她根本不配喜欢乐小义,甚至没有资格得到乐小义真心相待。
所以在得知乐小义与姬玉泫两情相悦之后,她默默无声地离开了,希望时间能将这份不该滋生的感情从她心底抽离,不要让她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可是,即便她已经下定决心远离乐小义,离开剑神宗这一年,她仍活在自卑怯懦中,感觉自己毫无成长,宛如笼中困shòu。
“秦姐姐,那你现在还恨她吗?”何云露听见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她的意识却像没有思考似的,空洞得无法感知自己心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