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风刚刚抬起手中之剑,暗箭扫she已接近尾声,他脸上闪过一瞬难堪,但在昏暗的密道中无人发现。齐珞架起双钩护在身前,眼中犹有余悸之色。
青灯亮起之时,密道中的景象也一览无余,仅仅一轮暗箭齐she,被困在密道中的江湖高手就倒下一多半,各凭本事挡下利箭活下来的已不足二十人。
这活下来的二十个江湖高手也并非每个人都不挂彩,只是被箭矢she中腿脚胳膊这些不致命的位置,才勉qiáng保住了一条性命。
梁毅带领的队伍在这场箭雨下顷刻间折损大半,余下仅不到十指之数。
走到这一步,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松写意,内心惶恐不安,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黑暗中,那肥脸的光头胖子扫了一眼乐小义几人身侧的青光,幽邃之色于眼瞳中一闪而逝。
有人被刚才的变故吓破了胆,不敢再往前走,试图以内力震开石门,然而他的手掌却在他惊慌失措的惊呼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溃烂。
石门上有毒,是与之前那两间密室中财物上涂抹的同一种。
惨叫声响彻密道,他跌在地上,被浑身剧痛折磨得在地上扑腾翻滚,独眼男子抓起地上的箭矢,走过去一箭捅穿了他的喉咙:“长痛不如短痛,下辈子长点心吧,别来淌这种浑水!”
乐小义内心的震惊无法言喻,她的心跳很沉,一头是深不见底,不知道还有多少凶险等着他们的密道,另外一头则是封死了退路的石门,她完全看不到他们的出路在哪里。
何云露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乐小义身边来,一只手紧紧攥住乐小义的衣袖。
乐小义欲转头,却听耳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哭音:“别。”
何云露身体在发抖,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不由自主地颤抖。在来幻千世界之前,何云露虽然性子比较骄横,却从未对谁下过死手,哪怕处处针对乐小义,也是点到为止,哪里见过这种死伤遍野的可怖场景?
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任务的残酷,这比之前在五雷阵上时,遥遥见到那一蓬火光更加真切,死亡近在眼前,每走一步,都可能会死。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心头,她像个溺水的人将唯一熟悉的乐小义当做最后一块浮木。
乐小义没有回头,她理解何云露此时的心情,也为何云露的痛苦生出两分同情,于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何云露的手腕,虽未说任何安慰的话,但何云露却感受到她的体贴,顿时心安了不少。
何云露缓过劲来,稍稍平复了心情,压下惶惶不安的情绪,借着昏暗的青光看向乐小义瘦削的肩膀,忽而小声问乐小义:“你不害怕吗?”
“怕。”乐小义同样小声地回答她,“可害怕无济于事,得相信我们都能活,才可能从绝境里谋得生路。”
哪怕是必死的局,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绝对不能放弃。
他们已经走到这里,后路又被封死,除了往前完成任务外,别无生路。
何云露若有所思,抿唇嗯了声,攥着乐小义衣袖的手却迟迟未松。
密道内满地láng藉,浓郁的血腥气几乎令人窒息,梁毅撑着刀站起来,板着脸宽慰了众人几句,就领着手下一队士兵继续朝前走。
乐小义看着梁毅的背影,眼底露出两分深思之色,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突然对梁毅的忠义之心产生了怀疑。
一个对旧主忠心耿耿的人,想必是个重情重义之辈,可为何,他似乎对手下十余个弟兄的死无动于衷?
可她没有时间仔细思量,吴风收剑入鞘,示意众人跟上,齐珞眼里的笑也消失了,似是意识到这一行的凶险不比往常。
乐小义和何云露在一行人里修为最低,没有决策权,自然只能跟着吴风和怀法继续前进。
视线一扫,乐小义从遍地尸体中挑出一把铁剑,朝剑主道了声谢,遂快步跟上去。
他们在地道中摸索前行,本以为还有什么凶险莫测的机关,倒是没曾想这一次竟顺利地走出很长一段路,直至前边出现一抹隐晦的亮光。
梁毅示意众人小心,自己走在前面开路,距离昏huáng的光源越来越近。
再走近一些,密道出口处的轮廓渐渐清晰,尽头是一座广阔的洞窟,像是将山体的内部掏了一个窟窿,再通过密道把望江楼和这个洞窟连接起来。
梁毅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又派人在洞窟入口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洞窟似是一座墓xué,高约五丈,从入口向下铺设石阶,底部有一片开阔的空地,十余丈长宽。
地面上整齐摆放了四座石棺,而周遭四壁下堆放着数不清的金银财物,壁上镶嵌了金红色的夜光石,将洞窟与金山银山映照成诡异的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