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是好心?怎会这么巧?!”祁剑心一把将奏报摔到桌子上,眼里攒着怒火。
阎云清倒是很平静,轻轻拂开茶水上的白雾,冷笑道:“一手破坏剑神宗联盟,一手又在各宗各派心灰意冷之时趁虚而入,这一手挑拨离间合纵连横玩得真是jīng妙!”
剑神宗联盟之事被阻,受益最大之人便是太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有位长老在此时出言:“先前不是得到消息说,太子亲临炎刀门,与炎刀门门主相谈甚欢,会不会……”
会不会从一开始,炎刀门向乐小义提议结成联盟的时候,就是在诓骗她,专程设这一计,等着将剑神宗拖下马。
长老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可能。”方才还十分bào怒的祁剑心冷静下来,一只手撑着桌子,扫了那位长老一眼,哼道,“结盟之事发生在太子拜访炎蓝阙之前,二者应当并无联系。”
“可谁也不知道,在太子登临炎刀门拜访之前,炎蓝雀私底下和太子是不是有所联系。”长老亦沉着脸反驳。
祁剑心眉头紧紧皱起,脸色有点难看。
长老一心为剑神宗着想,即便祁剑心态度欠佳,他也毫不妥协,直直看了回去。
二人对视,厅内无端静了数息。
阎云清出声打破寂静:“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但也有另外一种情况,太子故意去炎刀门,就是为了引起诸位的怀疑,此人十分善用离间计,若无确切证据,不能妄断就是炎刀门出卖了我们。”
“是,老宗主所言极是。”长老服软,退开两步。
一场大会最终也没能商议出什么结果,祁剑心从头到尾都yīn着脸,众长老不敢触他的霉头,纷纷闭嘴缄默。
不过,虽然剑神宗形势堪忧,但内部战线十分统一,没有人因为外面起了谣传就真正怀疑自家少宗主,毕竟当初乐小义力挽狂澜,数度拯救剑神宗于危难之时,宗门上下有目共睹。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现在造谣生事的人明显不想让剑神宗好过,对比事事皆为剑神宗着想的少宗主,亲疏立判。
谣传愈演愈烈,剑神宗内外人心惶惶,倘若这件事压不下去,结盟之事被毁倒也罢了,剑神宗与这些两面三刀的小宗小派结盟并不完全就是好事。
但他们担心的是,剑神宗内部的人自然愿意相信乐小义,可当今世道人心凉薄,真正侠义之士没有多少,宗外那些人恨不得剑神宗立马倒台才好,真相如何他们并不在意,这些人七嘴八舌,不过图个热闹罢了。
要说真正有多激奋,也不见得。
而在剑神宗愁云惨淡之际,一处荒僻的小院内却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年轻的弟子来回在院中踱步,眉头紧锁,喃喃道:“咱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那些人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听他说话的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斜斜倚靠在躺椅上,闭眼小憩。
被这几句抱怨惊扰,面色不悦地睁开眼睛,淡淡扫了他一眼,哼道:“你现在若是出去,信不信待不足一个时辰,你就会被人抓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年轻人被他吓到,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却又觉得不甘心抹不开面儿,倔qiáng地反驳:“可我们都已经在这儿待了五天了,五天内无人问津,外边还有人守着,说是保护我们的暗桩,我却觉得像在监视咱们。”
老者听闻此言,混沌的双眼中掠过一抹犹疑的暗芒,但开口时还是平平淡淡,胸有成竹:“不管如何,我们已经走了这一步,没有退路了,不相信也得信。”
年轻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几天下来,他们什么外界的消息都难以获取,只知道发生了大事,具体是什么却无从得知。
但他们被困在此地,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出去,这种等待的感觉很糟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尽头,才更让人困扰。
两人说话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守在院外的暗桩藏进夜色里,倏尔一阵风chuī过,茂密的枝桠被风chuī动,树叶摩挲,响起细密的沙沙声。
黑影一闪而过,绕着院子巡逻的两个侍从当即停下脚步。
“刚才那是什么?”其中一人朝方才风chuī过的方向看过去,一片寂静,并无发现。
走在他身侧的另外一人摇摇头:“不知道,没看清。”
“那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算了吧,这院子那么偏僻,怎会有人来?你还怕是闹鬼吗?”那人不太在意,嘟囔道,“况且,就算是人,里面还有暗桩,不会有事。”
先前说话之人想想也对,没再坚持。
两人继续巡逻,方才那一掠而过的黑影并未被他们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