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来到陈府的萧疏站在窗前,盯着陈生高兴的侧脸看了片刻,不放心的问着曲清池:“他要还物。”
曲清池背对着萧疏坐在桌子前,随意提笔写下几个字,头也不抬地说:“怎么了?”
萧疏说:“你猜,云馜知不知他要还物。”
“肯定知道。”曲清池轻笑一声:“天书是虚泽的,开山卷里面的招式没有人比虚泽更清楚。端肖雪来的那日声势浩大,云馜就是不在千衫寺,也能看得到天上飞着那么大的东西。而他看到了自然就会跟过来,当然也能看到是谁压制了端肖雪,又用得什么手段。”
曲清池说到这里顿了顿,补充一句:“而且……叶女很有可能就是给陈生和我准备的。”
萧疏认可他的观点,慢声说:“端肖雪被云馜打入无间狱,无间狱是虚泽的手笔,想来云馜肯定知道出无间狱的法子。而我来了,云馜离去后没有多久端肖雪就来了,这事任谁看都会觉得跟他脱不了gān系。”
“谁说不是。”曲清池收笔,盯着画纸上他给陈生留的字,漫不经心地说:“问题是他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曲清池说到这里,放下毛笔:“叶女在你我入寺前便在了。往远了说,这场yīn谋早就定好了。可他是凭什么定的?”
“最奇怪的是……叶女先是在千衫寺中遭到恶杀,接着是被恶杀的叶女没死,恶杀之事存在误差。”曲清池移动着毛笔,冷酷的眼神停留在毛笔顶端,像是想通过手中的毛笔看到事情的端倪,“可若是存在误差,小山殿的佛光不会暗淡,小山殿的佛光之所以会转暗,说明寺内僧人真的有在寺中造下恶孽。而这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杀了——”
“人。”萧疏斜着眼睛,接了一句。
只有杀了无辜的人,才会对佛殿造成影响。
只有杀了生灵,才能算是恶孽。
而叶女被恶杀,小山殿佛光转暗,说明真的有什么被杀了。只是被杀的不是叶女罢了。
“对。”曲清池了然道:“他们必然是在小山殿杀了人,杀得还是无辜之人。可那日‘死’在小山殿的只有叶女。”
“你说,”萧疏目光沉沉,“叶女明明被恶杀却又没死,那当时死在殿里的是什么?”萧疏沉吟片刻:“叶女被割了舌头,是不是有人不想她乱说话?他不想叶女说的是什么话?”萧疏想了一下,不解地说:“最奇怪的是叶女被割了舌头,说明那时在千衫寺中没有舌头的鬼真的是叶女。可僧人念经,叶女四分五裂,一个四分五裂的叶女是如何活了下来?为何被恶杀的叶女没有消散,那僧人却添了杀孽?”
曲清池想了想,忽然说:“我大概懂得了。”
萧疏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淡淡地说:“所以说叶女身上有问题,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他还物?”
曲清池毫不在意地说:“不还物怎么知道对方接下来的打算?你我应该都清楚,开山卷杀不死我,既然杀不死我就不是威胁。我倒是很愿意看他怎么算计我,这事你不用多说。”
萧疏没说好与不好,只道:“你这是在赌。”
“我本身就是个赌徒,只不过……”曲清池站了起来,拢了一下头发,冷声说:“十赌九输罢了。”
他自嘲,话是坦然,但意思不好。
萧疏闻言没有多说,只是看着陈生靠近,直接回到了对方的泥人之中。
陈生站在院中,正巧瞧见了窗旁的曲清池,对方歪着头看着天空,眼神比起以往要冷漠几分,就连气势也变得qiáng势bī人。
心中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陈生不喜欢曲清池此刻的眼神,因此他冷着脸回到房中。等到夜深,陈生准备好还物的东西,抱着装着叶女的木盒拿着泥人来到后院地里。
今夜很黑,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几分yīn森的寒意。
晚间起风,风势不小。北风呜呼chuī起,夹带着几分诡异的声调。
陈生拿着白色的纸灯笼,在光线不足的地里打开了盒子,拉出了里面的叶女。
叶女身上的怨气全无,眼神变得平静,似乎知道陈生要送走自己,故而乖巧地等着陈生。
她也想解脱了。
陈生了然,直接蹲下打开包着泥人的纸张,想要快些送她去转世。
曲清池蹲在陈生身后,盯着他的动作,忽地说:“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陈生解开泥人身上的红绳,敷衍地问:“我忘了什么?”
曲清池见他把写好的纸和泥人放在土坑里,接着往土坑上放了三粒生米,六粒熟米,知道他这是决意还物,一边看着他还物,一边说:“叶女早前在小山殿里被恶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