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着那根金羽,山河镜心神不宁久久没有动作,最后还是宁修看不下去,伸手拉了她一把。
曲清池在他们走后把陈生拉到榻上,不慌不忙地问:“你怎么知道她递玉佩的手是左手还是右手?”
陈生歪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因为我的习惯用左手做事,因此想也没想就说了。”
“可‘从她手中取玉’不比‘从左手取玉’说着更对吗?”曲清池并不好骗:“你完全没有必要加一个左手,你用左手的说辞是想试探什么?”
“我能试探什么,高高在上的天尊能让我看出什么?”陈生镇定自若地盯着曲清池的眼睛,像是正在看着曲清池的眼底所藏的情绪,只想要一点点撕开这人伪装的淡定。
同时曲清池也在打量他。
他们两人谁也不说话,任由汹涌的暗流卷带着几分危险又紧张的气息。
最后还是陈生先移开了眼睛,他对着曲清池说:“我要去更衣。”
曲清池一动不动,语气不善:“就在这里解决。”
陈生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他瞪着曲清池:“我没有露丑的习惯,再说,以我如今的腿脚,你一个天尊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并不受激将法控制的曲清池并无反应。
见此陈生只得向他伸出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缓下语气与他说:“你若不放心便你带我去。”
似乎也想看看陈生在打什么主意,曲清池最终起身带着陈生去了隔壁厢房,他与一旁的婢女要了一个恭桶,然后既不多语也不离开,只是转过身双手抱怀的站在门口。
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离去,陈生懒得给他多余的目光。
陈生将手放在腰带上,垂下的眼睛避开恭桶盯着曲清池的动静,心中正在暗暗计较是走是留。
——坏事了。
后脑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发麻。
心弦被拉紧,耳边打鼓的声音越来越急,急躁节奏似乎与此刻的心跳声重叠在一起,写出清楚的三个字。
——麻烦了。
陈生的手指碰上小三千,抿了抿唇,一时不知是该拿出小三千还是拿出乾渊尊给的玉牌,勉qiáng静下心整理着刚才所发现的事情。
曲清池很奇怪。
他从不是对人和善的人,陈生如果只是与他在意的人长得像,他是绝不可能忍受一个替代品在他面前叫嚣。
陈生无比了解曲清池,自然也知道他的劣性。可这一向不好说话的人如今却多次容忍让步,这可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好事。
而回首过往,曲清池的转变是在摸脸之后。
曲清池曾夜探地牢,反复的去确认陈生的长相。
可是一个替身,长得像就是像,长得不像就是不像,人的五官又不多变,曲清池为何要反复的去确认?
这个举动好似是在说,曲清池不敢相信陈生会拥有这张脸。这也就说,曲清池从未料到这张脸会出现在其他人的身上,因此他放不下,才会一直留在地牢观察。
而世间之大,有相似的人并不稀奇,为何曲清池会觉得不可能有人与他在意的那人长得一样?是否是那人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他觉得这张脸不该出现在其他人的身上,这才导致他震惊的反常行为。
毕竟按照曲清池的聪慧程度,摸清一个人的脸并不算难,根本无需一再察看。
而接下来曲清池又做了什么?
——他叫了陈生过来吃饭。
吃饭前先问了陈生的年龄,而魏仁的年龄陈生并不清楚。如此一想,不清楚魏仁年龄的陈生更不可能知道——魏仁平时都吃什么,不吃什么。
陈生刚刚一直都在想曲清池的笑。
曲清池的笑带着qiáng烈的恶意,明显是在说陈生做了什么错事。而陈生入了房之后做了什么——他吃了菜。
陈生很有可能吃了魏仁不会吃的东西。
而这点也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曲清池去调查魏仁的生活习惯了。
只有在了解魏仁的情况下,他才会知道陈生哪里做错了。
至于他为什么去查魏仁?
这则是最糟糕的一点。
曲清池去查魏仁,说明他怀疑陈生不是魏仁,但他为何会怀疑陈生不是魏仁?他是觉得这张脸不应该是魏仁能拥有的?
那他又凭什么如此确定这张脸不是魏仁的?
最可怕的是他摸了陈生的脸便猜到这张脸不是魏仁的,这是不是代表他摸到了陈生真实的脸?乾渊尊的术法是不是被他破解了?
每每想到这里陈生都会心烦气躁,可他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其实他知道,这点完全可以从吃完饭后,曲清池开始频繁的与他进行身体接触,不掩饰对他的贪欲中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