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徐老公爷,我记得之前你已经有所准备,而且还派出了一队人马前往南疆,不知你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张悦好奇地望着徐老公爷。
徐老公爷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瞅了张悦一眼,心下腹诽,还说呢,如果不是你拦下来,咱们现在其实不用如此焦头烂额的!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张大人,其实,之前是钦差大人向我提醒,只不过我也无法确定是真是假,故而才向张大人建言要密切关注南疆各地局势,如今证明,钦差大人的判断确实是正确的!悔不当初啊!”徐老公爷虽然话里话外懊恼着,但眼睛却看着张悦。
张悦脸色有些变了,毕竟,当初真的是自己未曾听徐老公爷的,予以警惕,才导致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如今人家徐老公爷说两句怪话,他也没办法去怪责人家,毕竟,是自己错了!
“老公爷说笑了,此事实乃是本官之错!”张悦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冲徐老公爷一拱手,应声认错!
徐老公爷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毕竟,不说人家张悦的官职,就算是年纪也是比咱大啊!德高望重可不是说笑的,更何况,这张悦可是天顺年的进士,一路行来,官场之路虽然稍有波折,但却也是久经官场的老油子了,如今居然低头,不容易啊!
他也不敢过份了,连忙笑道,“张大人此言差矣,此事也怨某啊!如果某当时再行坚持一下的话,也许咱们就不会犯这个错误了!”
花花轿子人抬人,二人这一认错,表示这一节已经过去,接下来,就是商谈如何应对之事了,也就是刚才张悦询问徐老公爷的应对之策了!
徐老公爷也不矫情,瞅了一眼地图,回眸望着张悦,正色道,“不瞒张大人,其实,徐某已经与钦差大人达成了默契,将国公府的私兵派出了一些,跟随在钦差大人的身边,另外也派出了探子,时刻注意着那些贼寇们的行迹,与钦差大人在云南的消息相互验证,故此,得出一个结论。”
说着,他看看张悦,再看看周围的官员,显得有些为难。
张悦瞬间恍然,这是事涉机密,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啊,连忙举手示意。
一应兵部官员们应手而退。
须臾之后,这大堂之上只留下了四个人,张悦、徐老公爷以及两位侍郎。
“老国公,有话但讲无妨!”张悦一脸肃然道。
“其实,我与钦差大人已经有了共识,而且,钦差大人近日也已经将一份信传了回来。”徐老公爷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之前的话语。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张悦。
张悦为之愕然,但随即反应过来,接过信件,展开观瞧。
“老公爷台鉴:王某在云南赈灾之际,就发现弥勒会人员的战力与他们的表现太过不符,心中有所存疑,而此次,南疆的变乱又实在太过诡异,故此,我认为,弥勒会有着更大的阴谋,故此,还请老公爷务必让南京朝廷对此高度重视,彻查此事!”
“这?”张悦看完,一阵愕然,自己在这中枢之地都没有了解到此种情形,人家在云南行省一地就了解了?失职啊!他不由得一阵脸面发烧。
“不错,这正是我与钦差大人的一致看法,如果说弥勒会贼寇们为的是云南行省一地,却将南疆的布置尽数暴露,难道,他们就不怕此番暴露之后,被朝廷派兵一举拿下吗?云南行省一地并不足以令他们做出如此牺牲!故此,他们定然有更大的阴谋,不过这阴谋究竟是什么?我却是想不到!”徐老公爷边思索着边向张悦解释。
张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故而,现在,咱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一则立刻动用能够动用的一切力量,查实弥勒会真正的意图;二则就是确保各地局势的稳定,不让弥勒会的阴谋得逞。”徐老公爷下了论断。
“嗯!”张悦微微点头。
“老公爷,之前你说已经与钦差大人有了安排布置,究竟是什么?对咱们又有什么帮助?”终于有一位侍郎忍不住了。
张悦与徐老公爷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视一眼。
“对啊,咱们必须立刻做好各种准备,以应对贼寇们更大的阴谋!”另一位侍郎也建议道。
徐老公爷笑了,“现在这不正在考虑吗?”
两位侍郎为之愕然。
“行了,别再逗他俩了!”张悦开口了。
徐老公爷哑然失笑,不再说什么。
两位侍郎面面相觑,内心中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徐老公爷居然还有心情逗弄咱们,真真是!二人也不由得很是无语。
“行了,你先将你与钦差大人的打算说一下,咱们来商议一下,部署一下!”张悦看了一眼徐老公爷,怪责了一下。
徐老公爷心领神会,正事要紧,点点头,不再说这些题外话,做这些题外事。
于是众人面色一肃,来到了桌前。
霎时间,房内四人围在一起,望着桌上的地图,细细研究着,探讨着。
就在南京兵部正在研究着南疆局势及其应对之时,云南行省境内,王守仁终于带领着钦差卫队组成的平乱军来到了楚雄府定远县(今云南省牟定县)。
楚雄府,明太祖洪武15年(1382年)改元威楚开南路为楚雄府。改治所威楚县为楚雄县(在今云南省楚雄市)。
楚雄(县治在今云南省楚雄市)、定远(今云南省牟定县)、广通(县治在今云南省禄丰县广通镇)、大姚(今云南省大姚县)共4县;镇南(州治在今云南省南华县)、南安(州治在今云南省双柏县)、姚(州治在今云南省姚安县)共3散州。辖境相当今云南南华、牟定、楚雄、双柏、南涧等县地。
而于此同时,沐王爷沐昆也带领着沐家军来到了楚雄府的镇南州。
当然,至此,大家已经在斥候之间传递了信息,也就是即将会师,互相心下明了,这两地的战斗,就是他们会师前的最后一战。
虽然还未了解此时弥勒会特使所率领的主力究竟在何方,但现在打到此处,也算是对他们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只待此次会师之后,再行商讨今后的行止,或者说是今后平乱的重点所在。
话虽然如此,目的也是相当,但两支军队却是铆足了劲想要一分高下。
于是,两支军队如同攀比一般,对两座城池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虽然两支军队同样英勇无敌,然而,终究是钦差卫队的平乱军拥有利器,攻城优势明显,抢先一步,占领了定远县。
当然,钦差卫队的平乱军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势如破竹。
王守仁与明中信策马立于大军之后,观看着这一场攻城战,城中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望着城头已经竖起的钦差平乱旗帜,二人相视而笑,看来,此番要顺利会师了。
“连理,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不得好死啊!”突然,城头之上传来了一声怒喝,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之情,而且,其中所拥有的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这声怒喝之后却是一声惨叫,一道身影翻下了城墙。
“连理!我好恨哪!”那道身影在空中仍旧恨意不绝地喝道。
连理?王明二人一阵疑惑,对视一眼,这家伙是什么人?怎么令得这城头之人这般怨恨?
然而,就在这声怒喝之后,突然明中信心中一悸,面色变得煞白,立刻拨马靠近王守仁,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放在了腰间的刀刃之上,眼神四处打量。
“怎么?明师爷?”王守仁见明中信此状,心中一惊。
“大人,快跑!”明中信眼中精光一闪,惊叫一声,随即寒光一闪,一道鲜血洒向半空。
咴咴咴,王守仁马匹仰天狂叫,奋蹄急奔而去。
却原来,那道寒光正是明中信手中的钢刀,马匹的臀部被他砍了一下,自然疼痛难当,惨叫狂奔而去。
王守仁触不及防之下,双手紧握缰绳,不敢稍松,来不及喝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被带着逃向了远方。
与此同时,嗖嗖嗖,一阵箭雨射向他们刚才所立的地方,而此时原地也只有明中信一人了。
明中信挥动兵刃,想要阻挡,但因他挥刀砍马,却反应慢了一步,卟一声,他的面色一白,一支箭矢正插中他的右臂,虽然手中的钢刀未曾脱手,但却软弱无力地垂下,再也无力举之。
就在此时,觉得身形下坠,一个跃身跃到了一旁,而身下的马匹却是已经栽倒在地,抽搐着,眼见就要咽气了。
突如其来,明中信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个驴打滚,翻身站起,却也是有些灰头土脸。
嗖嗖嗖,根本不让人有反应的时间,又是一阵漫天的箭雨射来,明中信眼中寒芒电闪,左挡右突,却是无法避免的又中了几箭。
就在此时,一阵尘土飞扬,四周突然出现一群手执兵刃之人,默不作声地冲向明中信。
却原来,此地竟然埋伏着一队人马,而且人数还不少,居然有近百人之多,而且,他们之前是藏身于地下。
此时明中信再想跑,却是已经无望。只因为,四面皆敌。
伴随着这些袭击之人的,那如雨般的箭矢射向了明中信。
一阵断喝之声传来,身边涌过一群军士围住了明中信,替他阻挡着这些箭矢。明中信稍稍缓口气,看向这些袭击之人。
而此时,军士们也冲上前去,与袭击之人短兵相接。
然而,这群人却是那般的悍勇,不管不顾军士们的砍杀,看都不看兵刃,只是躲避一下要害,就顺手将刀砍向与他对战的军士,以伤换命,真可谓是一刀就决生死。
而那些受伤的袭击人员,根本不管自已身上的伤势,依然是那般的奋不顾身,奋勇争先,目标很清晰,摆明了就是冲着明中信而来。
死士!军士们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们听说过,之前明中信就遭受过一次突袭,但却未曾深信,毕竟,明中信不过就是一个师爷而已,又有何人这般不要命地针对于他,现在,情形当面,他们才知晓,这位明师爷还真的招惹了狠人,这般不顾死活的要他的命。
想要逃,但却不敢,只因为,如果主将在此,他们不上战场就是承担着这保护职责,本就应该保护主帅,如果临阵脱逃,只怕随后也会军法从事,人头落地。
苦命啊!拼吧!
然而,既然人家处心积虑地想要明中信的命,岂会这般轻易就被击退?
于是,一场生死相搏展开了,军士们奋勇向前,死士们不畏生死,两两相撞,再加上死士刀刀见血,须臾之间,军士们就将死亡怠尽。
嘭,一声轰天炸响,一个死士翻身栽倒。
众人吓了一跳,望向声音来处,却只见明中信站于当地,手中有一物正冒着轻烟。
却原来,此时的明中信已经将手臂之上中的箭矢取走,虽然痛得满头是汗,但却已经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而握在手中的却是两竿短铳,冒着轻烟。
嘭,嘭,声声炸响,一个个死士翻身栽倒,再无力站起。
杀!死士们终于色变,但却依然是无所畏惧,冲锋向前,直冲明中信而去。
明中信终于色变,双手不自觉颤抖着,那紧紧裹着布条渐渐渗出了血迹,虽然,他有创伤良药,但却由于短铳的后座力及震荡之力,令得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重新迸开,更何况,此时根本无力好好包扎,自然是鲜血迸流,更甚者,他的双手已经颤抖着,再有几次射击,只怕他就会再也无力拼杀了。
显然,死士们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奋不身地冲杀向明中信。
而此时,被马匹裹挟着奔到远方的王守仁,已经勒住了缰绳,挥手命令军士们冲向此处,要营救明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