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东阳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理会刘大夏,对着李兆先解释道。
“依昨日之情形,那些死士既然以命相搏,而且在行刺失败之后,即便被抓也立刻自杀。这条线索就断了!然而,既然大明暗中存在这样一股势力,那么,东厂与锦衣卫就绝不会平淡无波,当这股势力不存在。”
这点李兆先自然明白,微微点头应和。
“那么今日这么平静自然就不合常理了!这同时也显示,东厂与锦衣卫正在暗中密谋着什么!”李东阳稍稍停顿一下,让李兆先思索一下,细细体会思索一下。
“而另一边,那些暗中的势力必然会疑神疑鬼,自然会找寻应对之策,但他们又没有目标,那么自然会运用一些基础的手段进行预防。”
“如果东厂与锦衣卫始终没有动作,那么,暗中的势力,无论是弥勒会还是那股暗中势力,必然更加紧张。朝廷这边如果没有动作,那暗中之人的神经就会更加敏感,更加紧绷,如此下去,自然形成了恶性循环,这边越不行动,那边就越紧张。”
“这样下去的话,只要东厂与锦衣卫能够沉得住气,那暗中的势力的神经就会绷得越紧,也就越容易出纰漏,只因为,他们也不确定,为何形成了现在这般情势,那么自然会更加小心,但要知晓,越是小心,事情做得就越加严密,无破绽,但是,世界上,真的有没有破绽的事情吗?要知道,任何事都有百密一疏这一回事啊!”
李兆先眼前一亮,抢话道,“这般情形之下,那些暗中势力早晚会露出破绽!”
“不错,东厂虽然明面上按兵不动,实则已经在暗中展开了行动,当然,具体采用什么行动这些事情咱们就不知晓了,但是一定是极其隐秘的。故此,东厂与锦衣卫这番做作其实就是在布局,想要引蛇出动!”
至此,李兆先终于明白了二位老大在想什么。
“行了,不说这些了!”刘大夏在旁大煞风景道,“还是探讨一下,中信这面要如何吧?”
“嗯,这还算句正经话!”这下,李东阳倒没有斗气,微微点头。
“你可知晓,我昨日遇到了谁?”刘大夏却是一脸神秘地冲李东阳作个鬼脸。
“不是要说正事吗?”李东阳一皱眉。
“你猜猜,这很重要!”刘大夏一脸的神秘笑意,望着李东阳。
李东阳一听,细细打量一下刘大夏,见他虽然满脸笑意,但眼神却是清澈无比,不由得一阵疑惑。
好在,刘大夏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自动揭了谜底,“就是陆先生!”
陆先生?李东阳一阵疑惑,看向刘大夏。
突然,眼光一亮,看向刘大夏,“是那位陆先生?”
“就是那位陆先生啊!”刘大夏得意地点点头。
“好,好!”李东阳面上瞬间变得灿烂无比,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对了,你在何处见的?”良久,反应过来的李东阳望向刘大夏,询问道。
“你猜?”刘大夏故作神秘一笑。
“少来这套,快说!”李东阳却不给面子,一瞪眼。
“哼,真是老古板!”刘大夏翻个白眼,“不就是明宅嘛!”
明宅?李东阳一愣,随即想到之前的猜测,不由得一阵点头。
“如果那位到来,还在明宅,那么中信就必然会安枕无忧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中信居然能够请来这位大神!真心是想不到啊!”刘大夏感叹道。
李东阳则是一脸的唏嘘,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面色一肃,收敛笑容,问道,“老刘头,陆先生有没有说什么?他此番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你终于想到了?”刘大夏一脸的玩味。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东阳白了他一眼。
“哼!”刘大夏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却也没有再行隐瞒,“昨夜,在明宅见了陆先生,当然,是单独的!”
李东阳一听说到正题,随即竖耳倾听。
“陆先生的意思是,打探一下朝廷动向,以确定明家以后在京师的发展方针,侧重之处,同时,对明家的各项事宜进行整合。当然,今后明中信的发展方向出会调整!”
李东阳听完,若有所思。
“老小子,你得出力啊!”刘大夏见李东阳没动静,不由得面带不悦之色,将话讲透道。
“当然!”李东阳恍然,看看刘大夏,点点头。
“来吧,将朝廷的事与我说道说道!”刘大夏稍稍坐正,望着李东阳一副请教的模样。
“昨日,陛下想要重赏中信,但却被谢迁一番说辞,再有倪岳的从旁助功,令得中信只能领取一些金玉之物,最终陛下还想让中信入东宫与太子伴读!”
“什么?”刘大夏瞪大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也觉得震惊吧?”李东阳并没有针对他,反而是满眼的遗憾。
“这是陛下亲自提的?”刘大夏看看李东阳,难掩自己的震惊。
要知道,明中信可只是一介秀才,根本就连仕途的门没进呢?陛下居然要他入东宫伴读?这可太令人震惊了!
“老李头,依你之见,陛下是真心的吗?不会是一时冲动吧?”刘大夏看看李东阳,稍稍平复自己的心绪,沉声问道。
“我看着不像是一时起意!”李东阳紧锁眉头,摇头回道,“而且,看当时陛下的反应,应该是极想要让中信入东宫的!”
“来,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形!”刘大夏满面肃然,沉声道。
李东阳看看他,缓缓将昨日御书房的一幕一一道来,当然,也只是有关明中信的一些事情,至于其他事,他可是不会透露的,毕竟,现在的刘大夏依然赴闲在家!这些朝廷的绝密他可是不会的!
听了李东阳的述说,刘大夏一阵沉默。
“有一件事,我不知晓你知不知晓?”刘大夏沉默良久,开言道。
“什么事?”李东阳一阵奇怪,望着刘大夏问道。
“嗯!”刘大夏沉默良久,看看他,“其实,太子已经与明中信相当熟识了!”
什么?这下,李东阳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刘大夏,“真的?”
“千真万确!”刘大夏肯定地点点头。
“他们是如何熟识的?”李东阳震惊无比,不由得自语道。
“说出来你都不相信!”刘大夏苦笑一声。
“说说!”李东阳一脸的感兴趣。
“其实,我也是从明家人口中得知的!”刘大夏看看李东阳,满脸的怪异,“你还记不记得明家酒楼,名轩阁?!”
“哦,他们是在名轩阁认识的!”李东阳一脸的恍然大悟。
刘大夏却是苦笑不已,摇头不止,“非也,非也!”
李东阳不解地看着他,不是在名轩阁认识的,那你提名轩阁干吗?
“也不是十分不正确,只是有一半一半吧!其实,是太子吃霸王餐,大吃一顿之后,本来想要赖帐,提出要赊账,没想到遇到明中信这个奇葩,居然没说二话,就赊给了他。”
“太子也是奇葩,居然接二连三地上门赊帐,还并不提还钱!明中信更奇葩,居然就这样任由他在名轩阁大吃了一段时间,随后就这样奇怪地认识了!而且,太子看上去还真的是极其依赖明中信!也不知道是缘份还是什么,他们在一起居然是那般的和谐,就如此平淡无比地相处着,也并不互相询问名字!”
讲到此处,刘大夏依旧是一脸的惊奇,要知道,太子在他们眼中的形象与脾气性格可是与在明中信面前的那位少年大相径庭!但他为何在明中信面前那般的听话,那般的依赖,至今,他依旧无法理解!
“中信知晓太子的身份吗?”李东阳急问道。
“唉!本来,我以为,凭中信那般机灵样,肯定早就已经知晓了,但中信却是从来没有问过,而且,并不阻拦挂念太子,也仅仅是太子寻上门来时,就好生招待,如果不上门,也并不牵肠挂肚,太子则是想起来,就到明家或者是名轩阁寻找中信,找到后,也就是吃吃喝喝,并不交谈,二人就仿佛是多年的朋友一般,并无隔阂,相处得那般的自然。”刘大夏一脸的难以理解。
“说了半天,中信究竟知晓不知晓?”李东阳皱眉问道。
“中信的印象里太子的名字是朱寿,是一位少年,这还是太子告诉他的,他却是并没有询问过!至于说中信是否知晓朱寿就是太子,谁也不知晓!”刘大夏摇头不已。
“也许,这就是缘份吧!”李东阳若有所思地道。
“唉!非常人行非常事!反正中信身上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奇怪!”刘大夏感慨道。
“是啊,你老小子每天呆在中信面前,这不也是一种缘分吗?”李东阳难得有兴致地打趣道。
刘大夏翻个白眼,“行了,你知晓了此事,有何感想?”
“感想?”李东阳一停顿,稍稍思索道,“顺其自然就好,先让他们处一处吧!”
“别转移话题!别装傻!你知晓我问的是什么?”刘大夏一撇嘴。
“你不就是想问,陛下要中信入东宫伴读此意是否与太子有关?”李东阳轻笑一声。
“知道,还不老实说!”刘大夏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
“唉!陛下虽然心性醇厚,但依他对太子的宠溺,虽然甚少管太子,但必然在太子身边安插了暗探,与明中信的这层关系必然调查了个底掉,也知晓,中信绝不是为了太子的身份才如此相处的!再加上,中信此番南下立下如此大功,再有进献利器之功,故此想要重赏于他,但被谢迁与倪岳一番插科打诨,令其意愿落空。一气之下,再考虑到太子身边没有一位益友,故此诞生了让明中信成为伴读的念头,也丝毫不奇怪!”
“我是想问你,陛下究竟是一时之想,还是这念头产生得无比坚定?”刘大夏看看他,翻翻白眼。
“这?我还真心没法确定!”李东阳苦笑一声,“毕竟,陛下心思难猜啊!更何况,事涉储君,这陛下的心思就更难猜了!”
刘大夏看看李东阳,点点头,他也身为臣子过,岂能不知晓作为臣子的难为,揣测帝心乃是必不可用的功课,但却也不敢过度揣测,否则,妄揣帝心,这可是大罪啊!这个度真心难以把握啊!
“行了,我就不为难你了!不过,这段时间朝堂之事,你得随时与我通气啊!毕竟,这是陆先生交待给我的任务!”刘大夏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李东阳苦笑一声,这可难了,一则自己身为阁老,事涉朝廷机密,他岂能随意泄露;二则陆先生可是与自己有恩,不,确切的说于朝堂之上很多人有恩,拒绝很难啊!
“行了,别一副难看的模样,陆先生说了,一些机密之事他也就不让你为难了,你只要将朝堂大势说一说,咱们也就心满意足了!”刘大夏一脸不屑道。
李东阳更是苦笑不已,依陆先生的智计,如果自己将大势一说,他岂会猜不出九分来?这与自己泄密又有何区别?
然而,毕竟事已至此,自己也没法拒绝,只好点点头。
“哼,看你那副模样!陆先生还说了,只要与明中信有关的可以通气,至于其它的,陆先生不关心!”刘大夏终于露了实底。
李东阳气得一阵翻白眼,这家伙,真是越老越坏了,你早这般说,我岂会如此难意?这不是看自己笑话吗?
然而,他还真心没办法怎么着刘大夏,毕竟,这个滚刀肉可是与自己相交了半辈子了,他的脾气就是看不得自己高兴,自己好啊!
真是误交损友啊!心中感叹,但李东阳却是不敢怠慢,连连点头,应了陆先生的话!
“父亲大人,此番陛下之意对于中信来说究竟是好是坏?”李兆先在旁边弱弱地问了一句。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叹一声。
“说是好事,也是好事!”刘大夏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