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中信身在宜良,但他的身影却被无数人关心着,注视着。他的行为举止牵动着无数人的心思,他却一无所知,仅只是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值得安慰的是,这一日,明中信终于将毒素尽数除去,而且全城进行了消毒解毒,将各大水源进行了排查,一切就绪,再无一丝隐患。
明中信将这一消息公布,全城百姓欢呼雀跃不已,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全身心投入,重建宜良的时候了。
至于城外的贼人们,明中信早已摸清楚了,只要自己与钦差大人在此,攻城必然不会太过惨烈的,毕竟,这些家伙是想要围困咱们,而非必须杀死咱们,这,他却是无比放心的,更何况他还保留着一些后手,任谁也想不到啊!
这一日,城内百姓正在兴致高昂地重建宜良,皆因为,明师爷居然为他们找到了一种异常紧固的物事,此物用来修建房屋,居然是如此的坚硬,就连地震都无法摧毁,这,是他们之前经过检验的,而且是亲眼所见,刚开始明师爷向他们介绍之时,他们无论如何是不相信的。但明师爷允许他们进行实验,当然,是在他建好墙壁之时,而且稍稍等了几日之后。
几个壮汉运用铁锤用尽了力气锤打,却也只是在墙壁上留下了几道强微的裂缝几个小坑,墙壁却是纹丝不动,一时间,大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大家回过神来,向明师爷确认,此物真的要教给他们如何制作之时,他们简直惊呆了,要知道,如此神奇的物事在这个时代是要被当作传家之宝的,他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要传授给咱们?可能吗?
但是,明师爷会说慌吗?答案是否定的。
于是,在宜良百姓的疑惑当中,明中信嘱咐云老爷,让其从宜良百姓当中挑选出几个忠厚老实的泥瓦匠,将其制作工艺传授给他们,就这样,宜良城重建工程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期,由于之前宜良城的废墟已经被百姓们逐渐清理干净,运用这种新物事盖房正当其时。
明中信也是极其欣慰,宜良终于进入了一个快速重建时期,虽然城外还有外敌环伺,但他却并不担心,只因,他心中有了定计。
“报!”就在这一日,明中信正在指挥大家重建家园,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明中信抬眼望去,却只见赵明兴正一脸怒气地望着他。
“哟,怎么了?谁惹咱赵将军了?”明中信以调笑的口气问道。
“教习,您又调笑我!”赵明兴是满腹的怨气,只因为,这些时日,赵明兴指挥若定,有大将风度,被李兵他们调笑,说是假以时日,赵明兴必然是大明的又一位将军,本来也不过是玩笑,却在明中信知晓后,就以之调笑赵明兴,只要见了就这般模样,令得赵明兴极是难为情,却不想,明中信更是变本加利,令赵明兴极是无奈。
不过,这也算是明中信不可多得的一种生活调剂了,毕竟,在这宜良城真心没什么娱乐活动了,更何况城外还有贼人虎视眈眈。
“好了,有何事?让赵将军亲自前来通报!”明中信面色一正,问道。
赵明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咱这位教习,每每调戏一番自己,就转移话题,让咱想要发飙都没可能,真是太坏了。这次依然如此,无奈地翻个白眼,只好以正事为主了,“启禀教习,城外有人叫阵,指名道姓要求见您!”
什么?明中信一听,微一皱眉,“你可认识?”
“教习啊,您也知晓,这些时日咱忙于为宜良百姓重建家园,哪还上过城头,这只是沐将军派军士前来回报,找不到您,才找的我啊!”赵明兴苦笑一声。
哦!明中信有些恍然,是啊,明兴可没有参于守城,他自是无法知晓谁人叫城,自己真是忙得有些糊涂了!
他冲赵明兴歉然一笑,“走,去看看,是哪位故人前来叫城?”
说着,他一马当先,向城南行去。
赵明兴冲他背影做个鬼脸,快步跟上。
一路无话,明中信凝神沉思,赵明兴不敢打扰于他,只是在旁护佑。
“明师爷!”来到城南城头,沐将军迎上前来,低声道。
“沐将军,何人叫城?”明中信一拱手。
“唉,某也不知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认识您的!”沐将军苦笑一声道。
“是吗?”明中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抬脚向城垛处走去。
沐将军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当然,赵明兴自是责无旁贷,眼睛望着城外,随时准备救护教习。
明中信抬眼望向城外。
嚯,却只见城外,枪阵林立,一派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哟,难道这些贼人们还不放心,想要攻陷城池?
明中信心中一惊,细看之下,松了口气,看那阵形,绝不是决一死战的样子。
目光收回,看向那阵前之人。
哟,还真是熟人!大供奉!
“嗨,明师爷可在当前?”却只见那大供奉坐于马上,沉声断喝。
“兀那贼人,咱家明师爷分明就在眼前,你眼瞎吗?”赵明兴断喝道。
大供奉听得,喜形于色,抬头望向城头,细细打量。
“明师爷,可是您吗?”大供奉确认道。
“不错,正是某在此!不知大供奉来此有何贵干?找某何事?”明中信皱着眉头,高声喝问道。
“没别的事,就是咱家公子爷想您了,让本座前来看看您过得可好!”大供奉细听着明中信的声音,双耳连动,同时,他的目光电闪般望向明中信,细细辩认着。
“是吗?特使大人还真是闲得很啊!居然如此关心某,替我向他问好啊!”明中信嘴角轻轻一撇,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明师爷,不知钦差大人如今身体如何了?我家大人可是关心得很啊!”大供奉面带笑容,高声喊道。
“告诉特使大人,钦差大人很好,正在城中为咱们宜良百姓操劳!不过,我也代钦差大人问候一声,特使可好,如今是否如愿以偿了?”明中信自是不会示弱,高声喝道。
“明师爷,钦差大人挂念我替我家公子谢谢了!我家公子爷很是挂念您啊,不如,您现在与我前去,与我家公子彻夜长谈,以慰这想念之情!”大供奉笑意盈盈道。
“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特使大人的心意咱们领了,如果有心,不如,您让这些兄弟们撤退,咱们好安心赈灾重建家园,你看可好?”明中信也是满面笑意,针锋相对道。
“明师爷啊!本座可没有那个权利,不过,倒是可以打个商量,我让兄弟们围而不攻,只守不攻,就看您是否能够冲出这宜良城了,如果冲出去,我保证弟兄们不会追击于你!你看如何?”大供奉稍稍思索,抬头叫道。
真是打的如意算盘啊!明中信微然一笑,摇头叹道。
“明师爷,您可不能上当啊!”沐将军满面忧虑地望着他。
“沐将军,但请放心,明某没有那么傻,这大供奉不过是想要诈诈我,看看我们的打算而已,无妨!”明中信冲沐将军摆摆手,以示安慰。
“大供奉,咱与钦差大人没那么傻,如今你们只怕已经在城外做好了万般准备,就等咱们自投罗网了吧!如此小儿科的计谋,你就不用使了!”明中信扬声道。
“哟,被您看出来了!哈哈哈。”大供奉大笑不已,“我来之前,就定计赚您出城,但公子爷却和我说,如此明显的计谋,明师爷一眼就能看穿,绝不会上当的,我当时还很是不服,就与公子爷打赌,说您肯定希望尽快回京,有我的保证,您必然会出城而去,未曾想您居然真的识破了,唉,公子爷真乃明师爷的知音啊!”
“行了,大供奉,你不用再试探了,某乃明中信,如假包换,回去回禀他吧!明某在宜良城等他,有种就来此决一死战!”明中信面色一沉,高声断喝道。
啊!大供奉吃了一惊,望着城头,无法言语。
“如果不信,回去禀告你家特使,待云南宜良赈灾之事完结,明某在京师,或者说在山东济南府等他,只看他是否有胆量到时决一死战!”
什么?大供奉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难道,这明中信知晓了咱家公子爷的真实身份?否则,为何他如此说?
“明师爷,本座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本座会如实禀告我家公子爷的!”大供奉故作镇定,望着城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回去告诉他,无论在何处,明某都等着他!”明中信扬声道了一声,转身而去。
大供奉却是张口结舌,望着城头,摇头叹息,“公子爷啊!这位还真是您肚子里的蛔虫,看来,您的宿敌真的是他!不过,无论如何,真相被咱探明了,想必,公子爷这下就放心了吧!”
大供奉深深看了一眼城头,将手一挥,拨马而回。
贼人阵中一阵鸣金之声响起,贼人阵前如潮而退,城外,再次恢复了平静。
“明师爷,接下来咱们如何应对?”沐将军紧跟着明中信轻声问道。
“一切照旧,不过,兄弟们可以适当地轮休了,城外的攻势想必会停止了!”明中信驻足,片刻之后,回身望着沐将军,嘱咐道。
真的?沐将军却是满脸的犹疑。
明中信轻声笑道,“放心吧,那些贼人只是想要困住我与钦差大人,这次确认了咱们在此,也只会围而不攻,一切静候即可!”
话虽如此,但沐将军却是满脸的不信,毕竟,贼人们的话能信,估计母猪也会上树了!
但是,明中信却不会再行解释,缓步下了城头,回转城中,继续他的宜良重建工程。
而城外,大供奉却是连夜快马加鞭奔向大本营,想要及早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子爷。
而明中信却是恢复了之前的节奏,带领着宜良城百姓继续埋下他的种子。
日复一日,云南行省的局势却是瞬间变得危殆起来。
沐王府沐王爷沐昆的五路大军突遇强敌,陷入了焦灼当中,不再如之前般势如破竹。
而且,云南府突然之间窜出了无数的游击战士,袭扰着沐王府铁骑的粮草辎重,虽然沐王爷早已料到了贼人会这般袭扰,但却也依旧损失惨重,毕竟人家的目的只是实行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记住,烧光是最主要的,一切以之为前提,故此,沐王府铁骑顾此失彼,终究被贼人们毁损了无数粮草辎重。
值此灾年,本就捉襟见肘的粮食辎重更加困难,一时间,沐王爷沐昆被催促粮草的请示弄得焦头烂额,大军的战力随之下降,再无法如之前势如破竹,反而,被贼人们的游击战术拖入了深潭,无法自拔。
值此重要时刻,之前贼人们散布的谣言瞬间发挥出了他隐藏的威力。
沐昆的将令传到了云南府昆明城云南都司及云南布政使司,梅老头与王都指挥使望着面前的军令,一时哑然。
究竟出不出兵,后勤补给是否要紧跟而上,援助沐家军,这是他们面临的问题。
“梅大人,沐王爷的要求您看?”王都指挥使望着梅老头一阵踌躇。
“唉!”梅老头未语先叹,满眼的犹疑,“王大人,您是不当家不知财米贵啊!”
王都指挥使眉头一皱,“您这是何意?不想援助沐王爷了?”
“你没听说吗?市井之间那个传言?”梅老头一脸的疑虑。
“这?”王都指挥使也是一阵愕然,这梅老头此时提出此事,究竟是何用意?
“王大人啊!虽然,沐王爷应该不会养寇自重,但是”梅老头边说,边斟酌着话语,偷眼望着他,缓缓道。
“行了,爽利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王都指挥使满面不耐道。
“您的云南都司难道就没点难处?”梅老头眼中闪烁着一丝诡异的表情问道。
“怎么?”王都指挥使却是依旧无法理解其意。
唉,真是个棒槌啊!梅老头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这家伙,就是个武夫,情势不明,如何与之谋算啊!
心中虽然如是想,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必须王都指挥使配合,故此,他耐着性子,说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