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捎与她的。
她心下好奇,伸手掀开绢布,笼内的那只翠绿色的绣眼鸟便婉转地叫了几声。
银荔垂眸瞧了一眼:“呀,好似是营帐里的那只。怪不得那日清晨寻不到绣眼鸟的踪影。原是在这儿呢。”
陈沅知也颇为讶异,她总以为这是小侯爷送与定安的,亦或是旁人送错了营帐。不曾想这只相思鸟竟是李缜送来的。
“竟是他送的...”
“姑娘你瞧,这鸟笼的提手上还束着一根红绳。”
红绳细长,由鸟笼垂着地面,一路铺展,直至永定桥的另一端。
祈福节那日,除了除旧盼新外,多得是求姻缘的才俊佳人。是以永定桥的桥面上系着好些错综复杂的红绳。
一到戌时,求姻缘之人立于桥面两端,各执一绳。若有适婚男女正巧抽中同一条红绳,这二人便算是有机缘的。
眼下戌时未到,提手上的这根也不是永定桥的红绳。
银荔机灵,又是局外人,她一下子便猜中了李缜的心思。
“看来李大人费尽心思,只想同姑娘有机缘。”
闻言,陈沅知有些哭笑不得。机缘一事本就靠运气,哪有人直接将红绳jiāo于对方手中,生怕她被别人牵走似的。
红绳在鸟笼的提手上绕了一个松垮的结,她一双手轻轻拨弄,就将细长的红绳解了下来。
饶是知晓桥面另一端站着何人,陈沅知在卷红绳时,仍是小心翼翼,心里充满了期待。
然而,红绳才卷了几圈,夜空中乍现一朵烟花似的信号。桥面上顿时熙熙攘攘,看客皆想寻个好位置观赏烟花。
陈沅知被人推搡了几下,手里的鸟笼摇摇晃晃,红绳也蓦地一松,滑落在地,被牵扯着往前缩了一段。
她正要蹲下身子,便有人过来扶住了她的手。
“沅沅,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温雅,听着格外耳熟。
陈沅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面上却带着笑意,不急不慢地唤了一声:“思凡哥哥。”
梁思凡略过她的身子,环顾四周,发觉永定桥上当真只有她一人的时候,又惊又喜。他原以为陈沅知定了婚事,今日祈福节应是同李缜在一起,谁成想,李缜并未陪着她。
他的心里划过一丝念想。
“我初来京中。对这祈福节不大熟稔,沅沅若是得空,能否领着我转转?”
若放在平日,陈沅知定会仗着幼时的情谊,不好推拒。只是今日,她既同李缜做了约定,便不好再同旁人纠缠不清。
“思凡哥哥见谅,我今日着实有事。不若这样...”陈沅知扯了扯银荔的袖子,将银荔拉至自己的身侧:“教银荔领着你逛逛。银荔没少跟着我出门,对这周遭的景致也是颇为了解。”
梁思凡抿了抿嘴,他没碰到过这样的状况,又本分惯了,出于礼貌,只得点头应下。
陈沅知绕过他,拾起地面的红绳,一圈圈地卷在自己的掌心。
红绳越来越短,她也由永定桥的一段缓步走至另一端,直至最后一圈收束在掌心时,她忽然愣在原地。
红绳末端空空dàngdàng,牵红绳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彼时,正值戌时。
孔明灯高悬,烟花声不绝于耳。在一片热闹声中,永定桥的两端站满了求姻缘的才俊佳人。不知是谁一声喝令,细长的红绳逐渐收短,桥的中央逐渐聚满了人。
陈沅知被推搡至一边,她望了望桥下的河岸,河岸旁也是比肩继踵,她深吸了一口气,只以为李缜走错了地方。
河面,花灯游浮,亮盈盈地倒映在水面上。陈沅知沿着河岸走了一圈,没找着李缜,反倒遇上了才放完花灯的薛凝婉。
祈福节热闹,惯是股姑娘家最喜欢的节日,薛凝婉在此处并不稀奇。
二人碰面后,免不了一句问候。陈沅知与薛凝婉并没甚么jiāo情,寒暄过后正要离去,薛凝婉却瞧准了她身边没人相伴,一开口就是些膈应人的话。
“我瞧这婚事定与不定,都是一个样。左右无人相伴,不过是空有其貌罢了。”
陈沅知瞥了她一眼,并不打算搭理她。
薛凝婉自知君子一言九鼎,赐婚一事难以挽回,她虽早早地断了肖想的念头,但是瞧见陈沅知时,她仍是忍不住说上几句恶心人的话。
自己得不到,也不想教别人痛快。
“看来李大人也不是很喜欢你。”她将陈沅知上下打量了一番,发觉她今日衣着艳丽,一看便知是刻意装扮过的。便是这般花尽心思,也未等到心仪之人,思及此,薛凝婉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如若喜欢,又怎忍心将你一人丢在此处。”
陈沅知原先就有些烦闷,被她这么一提,饶是再好的脾气,也不由地生出几分怒意。